过了一会,客栈掌柜抬了热水上来,谢荀道过谢,又找他要了两壶烧酒。
谢荀掀开被子,小心地避开不该触碰的地方,替妙芜脱掉身上沾了血污的衣物,隔着薄巾抱起她,把她送进盛满热水的澡桶。
他不敢随意碰她,轻拍她的脸,把人唤醒,递给她一条澡巾。
“阿芜,阿芜,你自己洗个澡。”
说完,转过身去,背靠澡桶而坐。
水波轻响,妙芜用水沾湿澡巾,胡乱在身上搓了两把,就觉得失了气力,头靠在澡桶边上,低声道:“小堂兄,我好了。”
谢荀闻言站起身,摸索着抽下挂在屏风上的大巾,把妙芜从桶里捞出来,裹着巾布送回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妙芜从厚重的被子里探出个小脑袋,只见谢荀捧起榻脚上脏污的衣物,走到屏风后,就着澡桶里剩
下的水搓洗起来。
妙芜还是第一次看到谢荀动手洗衣服,只觉他动作生疏笨拙,看来不是很擅长这种活计。
他看不见,只能胡搓一气,搓一搓,便将搓过的地方凑到鼻边闻一下,闻到布料上血腥气散去,便知此处血污已被洗干净,这才换过一头,继续搓洗。
过了会,谢荀摸索着从地上捡起一条葱绿的小衣。
妙芜隔着镂空的屏风望见,脸瞬间红透,哼哼唧唧道:“这个、这个还是留着我自己来吧。”
谢荀面上微红,严声说:“你躺好。”
把那小衣丢进澡桶里,很快洗好。
接着他又将洗好的衣服挂到屏风上,用手掌贴上去,衣物上白汽蒸腾,大概小半个时辰后,所有衣物都被烘干。谢荀便收了衣物,走到榻边,轻轻放下。
妙芜红着脸把衣服拖进被子里,窸窸窣窣穿好。
衣服上余温未散,贴在身上暖烘烘的,一如少年的体温。
穿好衣服,谢荀用烧酒兑了发汗用的药粉,让她喝下。
妙芜一口闷下,便觉得身上热腾起来,开始发汗。
谢荀又抱来一床被子给她盖上,坐在床边陪她。
“你好好睡一觉,发了汗,烧应该就能退了。”
妙芜的手从被缝里伸出去,握住他的手,瓮声瓮气道:“你可别再一声不吭,偷偷跑掉了。你知道上次你在临安皇觉寺偷偷跑走,我找了你多久?我差点以为你已经,已经……”
已经死了。
谢荀说:“嗯,我不走。”
妙芜把他的手握得紧紧的,强调道:“现在不许走,我病好了也不许走。”
谢荀沉默了。
过了许久,听到少女睡熟的呼吸声,才低声自语道:“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像人人喊打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是他们容不下我……”
只不过是想安安静静地活着,为什么连这一点奢望,也稀得给他?
谢荀自嘲地勾唇一笑,拍开酒壶上的红封,单手拎着酒壶,烈酒入喉,一路烧到五脏六腑。
他惯来酒量好,喝完一壶,不过是脸上微醺。借着酒意,他终于聚起勇气,微微俯身,双唇在少女额头轻轻碰了一下,随即就立刻直起身,像是害怕吵醒她。
妙芜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只觉得昏昏沉沉间,谢荀似乎把她从被子里抱出来,喂她吃了些东西,然后又把她塞回被子里,让她继续睡。
烧得人事不省时,她紧紧抓住谢荀的手不放,嘴里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你不许偷偷跑走。”
谢荀只好拍拍被子哄她,“好,我不走。”
等到妙芜终于退了烧清醒过来,从被子里爬出来一看,满室昏暗无光,小黄狗趴在榻边冲她直摇尾巴,而谢荀不知所踪。
妙芜心里一惊,下床穿鞋,走到门边,拉开门,一面走一面大声呼喊:“小堂兄——谢荀——谢琢玉——”
小黄狗跟在她身边汪汪脚,咬住她裙角把她往回拖。
才走到楼梯口,忽听得客-->>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栈外头雷声大震,一道绚丽的剑光悍然劈下,剑气如浪,掀飞客栈的屋顶,风雨一下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