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这个年过得很充实。
不仅心灵上充实,身体也像充了气一样长肉,体型比年前敦实了不少。
好在长肉的同时他也长个,倒是没有一口气胖成球。
一晃眼到了元宵这天,苏意早早就被苏凭易从床上提溜起来,让他自己选择是帮白绮包汤圆,还是和他大哥一起扎灯笼。
苏意当然是挑自己更擅长的——他选择跟着白绮包汤圆。
院子里,苏意坐在圆桌旁,苏凭易和苏衷一左一右地占了他身边的位置,手里拿着竹篾、丝带等扎灯笼的工具,白绮则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包汤圆。
苏意本想和白绮坐在一处,这样干起活儿来比较方便,但父兄两个反对得一个比一个激烈,让他以为自己不是要和白绮一起坐,而是要和汤圆一块儿坐进锅里。
白绮却像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反应,并不在意,反而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于是苏意在不明所以中包完了一大盆豆沙馅和黑芝麻馅的汤圆。
在他们几人各怀心思,暗潮汹涌之时,苏红尘全程旁观,只出了一张试吃汤圆味道的嘴。
人生,还是应该简单一点。
晚上,苏家一家人没有到帝京城凑灯会的热闹,只在家里挂起扎好的灯笼,在晚风摇曳的灯火下吃着汤圆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白绮接到了入宫参加元宵宴的邀请,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幕场景里。
但他硬是推了邀请,理直气壮地挤进苏家家宴,美其名曰朋友也是家庭成员之一,让苏凭易想赶他都无从下口。
轻风碎雪,明月当空。
夜色里,苏意兴冲冲拉着苏衷到屋外的溪流前放灯,隔着好一段距离都能听见兄弟俩的说笑声。
苏凭易是长辈,不好加入小辈们的娱乐活动,便在院里看着,手上端一碗热腾腾的汤圆,对身旁气定神闲坐着的白绮道:
“仙师之能,苏某今日算是亲眼见识到了,可惜没有用在正事上。”
他语气温和,眼中带笑,将略含嘲讽的话语说得十分动听。
白绮却毫不介意,望着苏意的背影,见他一下跳到苏衷背上打闹,唇角扬起,慢悠悠地回答道:
“对我而言,我想做之事就是正事。”
苏凭易轻笑一声,没有再多说。
不远处的河岸上,苏意与苏衷边放灯边玩闹,打闹间,不知是谁先向对方撩了一捧水,放灯就变成了打水仗,互相你泼我躲起来,宛若顽童。
苏红尘抱刀在旁边的石头上打坐,听到声响,睁开一只眼看向他们,见他们难得如此幼稚,却玩得开心的模样,眼底也浮出浅淡的笑意。
天上几点星斗闪烁,月华如练,辉光脉脉投入水上的涟漪,被苏意一把掬起泼向了苏衷。
过了元宵,春节就算结束了,苏意前往苍明道天意泉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在苍天阙的提议下,此回由白绮、苏衷和尽尘缘随行,苏凭易原本也想跟着,但妖魔两族的使团不日进京,他和苍天阙都需留下护卫,便只能无奈地打消念头。
正月十九,苏意与父亲和匆匆赶来相送的师兄姬且道,以及学宫内认识的朋友们告别,并从忙得脚打后脑勺,年过了跟没过似的姬且道那儿拿了一个迟来的超大红包,乘上法器飞云天梭出发。
苏凭易与姬且道并肩而立,目送天梭穿过云层远去,都露出一抹放心的神色。
“师弟与苏门主离开后,苏先生在京中便无后顾之忧。届时如若妖魔使团一方有任何异动,望先生全力出手,绝不可在帝京留下任何隐忧。”
良久,姬且道收回目光,虽身上挂着诸多事没做,说起话来却依旧慢条斯理。
他一贯如此,即使忙得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但向外人展露出的依旧是从容不迫的姿态。
“这是我应为之事。但……”晨间的阳光刺眼,苏凭易眯了眯眼睛,“你们就这么不信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