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凭易找到白绮时,他正在为下一堂课做准备。
以前他不爱授课,正是因为课前的准备工作多而繁琐,除此之外,他还必须针对不同学生的实力、根基和综合能力制定不同的训练方法,十分麻烦。
不过云下学宫现在有苏意在,麻烦就麻烦一点吧,左右不会比出任务更麻烦了。
白绮这样想着,正要去拿书架上一本《剑术基础入门》用作参考,转身之际头皮突然一炸,连忙侧过身。
下一刻,一束满载怒意的剑气打碎他右边鬓发上的翡翠发饰,并且深深钉入书架背后的墙面。
白绮诧异地看向门外,就见苏凭易提着从路边折下的竹枝进来,一双眼睛盛满了深冬冰雪,寒浸浸地冒着冷气,刚进门就以竹当剑,二话不说朝他劈了过来。
宏大的剑意凝成一束,所过之处将空间也拉开一条漆黑的豁口,携风带雨地直逼白绮命门。
剑气凝练,不伤屋内陈设,仿佛是奔着对他一击必杀去的。
白绮仓促之下迎战,虽然挡下了苏凭易的第一剑,却来不及躲闪他接踵而来的密集攻势。面对环绕于他身侧呈扇形分布的一二十道剑气,白绮只能两手一摊,表示认输。
好在苏凭易气归气,却不打算真的要他的性命,十二柄剑锋形成囚笼圈住他,剑尖指着他周身各处要害,杀意内蕴,锐气森森。
“看在太上府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苏凭易轻抚竹枝,低眉敛目,冷静端方。
白绮正要张口,左鬓的发饰也悄然裂开剥落,丁零当啷碎了一地。
他下意识地先摸摸发髻,还好,还算整齐。
“我能先问一句,我需要向你解释什么吗?”白绮不慌不忙地问。
问完之后,他立刻反应过来,能让苏凭易如此生气的,只有可能是和苏意有关的事……
等等!和苏意有关的事?
白绮当即想到这几日学宫里有关他和苏意关系的种种传言,心里冷不丁咯噔一下,面上微微愕然。
完蛋!他放任流言发展的行为,似乎给自己找了个巨大的麻烦!
“看来我不必回答你了。”苏凭易冷笑地觑着他,剑气再度逼近,几乎贴在白绮身上,“说吧,那些传言是怎么来的?不可能是真的吧?”
“当然是假的。”白绮心念急转,毫不犹豫地否认道,“课上我待苏意的态度比其余学子稍好一些,才导致他们产生了这种误会,之后我会澄清并遏止流言。”
之所以说得如此坚定,不全是因为怕苏凭易,而是他突然想到被自己忽略掉的一件事——这种流言对于苏意本人也是一种困扰与伤害。
虽然当下的流言仅仅还停留在众人私下讨论的阶段,然而难免有人会因此看轻,甚至以为他故意偏心而敌视苏意,长此以往,问题甚大,不得不防。
考虑到此节,白绮眯了眯眼,又发现一个细节——这个流言未免传播得太快,也太广了。
苏凭易今日才回到学宫便得知此事,可见学宫内多少学子在议论,很难不让他联想到背后有人故意推动流言的传播。
如果没有这个人,流言遏止一次即可。
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人存在,那么流言本身就不重要了。
思及至此,白绮立刻歉然低头,对苏凭易说道:“抱歉,此事是由我引起,我会解决的。”
“不必了。”
苏凭易冷着脸,抬手将一块碎了半边的腰牌扔到桌上,顺便撤回剑气,冷冰冰的语气也回温不少。
“来之前我已经花了点心思查清此事,有人在刻意散播关于意儿传言,是清平王留在京中的一枚钉子。”
苏凭易坐在桌旁,淡淡道:“清平王被贬淮南道之后一直不安分,不仅与同样被贬斥的青溪城陈家勾结,暗中尝试与妖魔余孽勾连,背地里也小动作不断。好在太上府的暗探一直盯着那边,聚财也留在淮南道暗中看着,等到小妹取回那份关键的名单,我便可送他得真正的大逍遥了。”
白绮微微松了口气,拿起那半块损毁严重的腰牌,指尖抚过残存的半个「清」字,问道:“他为何要针对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