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氛围很是诡异,自从李树说出了要父子决裂的话之后,李老汉就沉着一张脸,站在院子的角落位置,不说话了。
至于郑氏,则是有些神经质了,她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声音含含糊糊的,也没人能听清,只是那怨毒的眼神始终在在场众人身上环视。
佑夕被李福月抱着哄,总算开始睡眼惺忪,李福月轻哼着歌,将她抱回小床上,佑夕一沾到小床,那双可爱的眼睛就睁开了,不哭也不闹,只是小小地打着哈欠看着李福月,李福月将自己以前盖过的一面轻薄的小毯子给佑夕盖上,闻到有母亲身上让人安心的气味,小孩儿总算是睡过去了。
李福月松了口气,那边,景志也沉沉睡着,这孩子不像双胞胎妹妹那么爱闹腾,很好哄,李福月给景志掖了掖小被子,这才和周渡生退了出来。
见他们二人出来,李老汉又觉得很是不自在:“走!回去了!在这里傻愣着干什么?”
说着就想要叫着李山刘氏梁氏等人出门,却被李福月言语拦下来了:“现在可不是你们想走就能走的,一切都得等县衙的人和大夫来了再说。哪有上门冤枉打骂人之后,还能随随便便走人的道理?”
李老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难不成要让我们在这里干等着不成?这不是在浪费大伙的时间吗?”
“先搞清楚,是谁先来浪费别人的时间的,再说了,这里这么多乡里乡亲都不着急,我们作为当事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着急的。乡亲们,你们说是吧?”
“是啊是啊,不看个究竟我可不走!”
“我也是!”
围观的人的确是兴致高涨,甚至有人一听到说要请县太爷过来,还要跑去将家里人也叫过来看戏,他们想着,今天这一出戏,不看准是要后悔的!
而这时,人群外头传来李芽月的声音:“麻烦都让让,麻烦让一让。”
人群空开一条通道,陈清背着李芽月进来了。
“大姐,这是咋了?你的脚?”
李芽月苦笑:“别提了,路上打滑,我差点没摔到山沟里去,还是陈清将我救上来的,已经用草药敷过了,应该没事。”
李福月这才放下心。
是个什么情况,在回来的路上,李芽月也给陈清大致说过了,此时他提着随身携带的药箱,问:“人在哪里?”
这问的就是李海的尸首在何处了。
“尸首应当还在老宅那边,没有抬过来。”
陈清点点头:“想要查明死因,我先得看看尸首的情况。”
李老汉一听,慌了,什么?还真的要验尸?
那不是让人连个全尸都没有,让人死了都不得安宁吗?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开棺验尸!你这是想让你三叔连个全尸都没有啊!”
“在之前,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做什么事都得拿出证据来,你们不能空口无凭,侮我家人清白。现在县太爷还没有到,我不在这些事情上和你扯皮,陈大哥,他们找上门来,说是因为是我的药材害的李海没了命,你是大夫,你的话大家都更相信一些,你来说说,我给的药有没有问题?”
陈清摇了摇头:“福月你经手过的药材,都是一等一的上品,寻常富贵人家也用不起一二,自然不会是药出了问题,我倒是奇怪,向来出了这种事,都是第一时间找大夫方子的毛病,李家人倒是奇怪,竟然第一时间找给药材的人的毛病。”
围观的人一听,还真是这个理!
怎么出了事先来找提供昂贵药材的亲戚的麻烦呢?这怕不是往日里把占便宜当做理所应当了,所以才下意识地来找麻烦吧?
这样一想,众人看着李家老宅人的眼神都透着鄙夷。
李老汉最是好面子的人,见众人用这样看不起的眼神看自己,李老汉脸都涨得发红发紫的,李老汉没脸没皮,打算把锅推到有些疯疯癫癫的郑氏身上:“这也是老婆子的想法,老大,你说是吧?”
李山有些无语,这个想法的确是郑氏提出来的,但是爹你不是也没有反对吗?
马车的声响由远及近,听这动静,来的人还不少。
新上任的县太爷在李苗月和陆原的引路下,带着县衙的人来到李家的院子前。
他身后跟着不少人,大概是师爷、仵作、还有捕头捕快都来了。县太爷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长得还算端正,他的气度一看就和平民百姓不一样,原本围在李家院子的人们一见,都纷纷让开,县太爷背着手走进院子。
李苗月身后还跟着一个身量瘦小的老者,正是张老大夫,是城中医馆最有资历的大夫,也是他经手过目的李福月给出的药材名单。
县太爷走进来便问:“是个什么情况啊?”
他问的其实是老宅的一帮人,毕竟报官的时候,李苗月就已经将二房这边的观点给说清楚了。
没想到县太爷居然真的来了,老宅的人都倍感压力,郑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疯疯癫癫的没有指望。
李山和刘氏都是不愿意再站队了,毕竟这件事在他们看来,不管怎么看都是三房没理,那么多的药材刘氏也是看到过的,什么人参什么灵芝一类的补品,随随便便拿出来一样都是一大笔钱,三房就这样吞了这些药不说,出了事就想着找二房麻烦,刘氏扪心自问自己不算是个很厚道的人,但是她也干不出这种缺德事儿。
见大儿子和大儿媳妇都闭口不言,李老汉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大人,你是好官,你可得公正审理啊,我没了小儿子,难免忧愤上头,这才会来找到二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