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说话!”叹了口气,她轻声的道。
金妈妈和桂云上前将虚软的凌妙妙搀扶起身,星罗在后面关上了房门。
坐下之后,杨氏就开门见山:“二房现在就只有你二舅舅在家,但铭哥儿是他唯一的儿子,想叫他大义灭亲替你做主是不可能了,下午我与你大舅舅商量……为了你的名声,这事儿只能当哑巴亏认了。你若是在这府里呆着只怕迟早要露馅,我就叫人送你去城外庄子上,先养着,回头我再找个信得过的大夫去给你瞧病治伤,先养好了身子吧。”
凌妙妙以前也不是没试图逃跑过,可是跑了几次都被抓回去了,这次要不是刚要撞上喻怀瑾主仆……
百分百就还是要被抓回去。
后来被送去祁长歌那,祁长歌也拿着她没了主意,说送她回来,她当时也是别无选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听之任之了。
可是等到真被送回来,从回京的路上一直到这会儿她都一直胆战心惊——
生怕大房的人要拿她做寒碜和打压二房的筹码,把她带到全家人面前去,要她当众说出过去这大半年里的不堪经历。
即使她现在这样一副残躯,后半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可是她遭遇的那些事身边越多人知道,她就越是没法活的。
现在听杨氏说要隐了这事儿把她送出去养伤,凌妙妙几乎是感激涕零。
她连忙就又跪下,抹着泪道:“谢谢大舅舅和舅母,我……我都听舅母的。”
金妈妈上前,再次把她扶起来。
杨氏又道:“当初你离京之后不久你母亲妹妹就去你父亲任上一家团聚去了,这个年关山高路远的他们也没回来。关于将来……你有个大概的打算没有?或者我叫人去封信,喊你母亲回来,让她给你做主,你们商量下后面怎么办?”
凌妙妙顿时面露惊恐,才刚坐下就又想从椅子上往下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别……舅母求您别找我母亲,我……我不敢见她!”
说着,就又开始大颗大颗的落泪。
过了这大半年非人的日子,一开始那两个月她满心都是恨意,恨死了祁元铭的心狠手辣,设想过无数种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方法,然后也想爹娘,想妹妹,想曾经随心所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的好日子。
可是暗无天日的日子过久了,自怨自艾的那股劲儿过去之后,她也开始试着回想自己究竟是怎么落到这种地步的。
祁元铭固然歹毒,可一开始要不是她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先做出不知廉耻的错事来,又何至于招惹到对方?
不仅她自己有错,她那个母亲更是大错特错,不知所谓……
怂恿着叫她做了那样的事,真出了事之后又无力给她收拾残局,她这明明白白就是被自己亲娘给坑了!
要不是她又轻狂又糊涂又不靠谱的母亲,她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要说恨自己的亲娘,那么凌妙妙倒是不至于,但她现在思路清晰,很清楚的知道——
她娘现在依然没有给她收拾残局的本事!
若杨氏去把祁文姮叫回来,那她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拉着自己到祁家所有人面前,拿她这些遍体鳞伤的旧疤痕撒泼要说法。
现在的凌妙妙,已经没什么心气儿更不想要什么说法了,她只想苟且着逃一条命,不管把她捂在哪个犄角旮旯都好,有饭吃有衣穿,不用挨打受虐,安安稳稳就行。
凌妙妙急得不行,忍不住就又想要给杨氏跪下了。
但她不想着找祁文姮,这对杨氏来说却是正中下怀,自家那个小姑子,除了不知分寸的败事有余,再没有别的用处了。
杨氏微微露出几分为难迟疑之色,片刻之后才道:“那就先养伤吧,身子养好了再做计较。”
下午桂云来时就已经先跟凌妙妙交代过,晚上会送她出府安置,并且也让她换了自己的衣裳。
杨氏看了眼她身上,确认装束稳妥,也就站起了身来:“马车金妈妈已经备好,在后巷等着了,眼泪擦擦,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
这话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凌妙妙更是心生委屈,哽咽的就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