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纵使再难为情,也只得硬着头皮将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说了:“我家小姐也觉得奇怪,可再三询问,凌家表小姐就是这么说的,她说是在二夫人送她离京的路上,那天晚上刚出京城就被……被二公子带人给拦了,先是在城郊找了家农户的破房子把她关了几天,之后就把她带去清阳县,卖进了最下等的窑子里。”
夏语一个姑娘家,说起这事儿也是浑身鸡皮疙瘩,“她说二公子威胁她,要敢乱说话透露了身份出来就再拔了她的舌头,她吃了苦头,确实也害怕被杀人灭口倒也没敢声张,后来实在熬不住,正好趁年关窑子里忙着置办年货,守卫松懈,她仓惶逃了出来,正被我家姑爷撞上了。”
凌妙妙做的丑事,当时在府里也捂住了,并没有彻底传开。
事实上,祁长歌并不知道内情。
只是凌妙妙突然离京,总要有个说法,对外就说她寻了一门亲事,出京完婚去了。
祁文姮向来都是讲排场并且想要攀龙附凤,叫女儿攀高枝去的,虽说凌妙妙就这样匆忙低调的嫁人去了祁长歌也不是不觉得蹊跷,可路姨娘言传身教,告诫她不要多管闲事,别人家的家务事知道的越少越好,祁长歌也就没怎么当回事。
结果突然之间,凌妙妙被凌虐的生不如死的在她和喻怀瑾落脚的隔壁县里出现,她震惊之余又听了这么一套真假莫辨的说辞……
凌妙妙交给她,她是不知如何处置的,又因为凌妙妙的口供里牵扯到了祁家二房的阴私,她便将人乔装成丫鬟,打着补送年礼的名号赶紧将人送回来了。
夏语知道的也就这么多,甚至几乎是背书一样的给祁欢复述了详情,她心里其实到这会儿都还是云遮雾绕,摸不清凌妙妙的话有几分可信,这些事又几分真几分假的。
祁欢听后,却是神色凝重。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收摄心神:“二妹妹做得对,事情不能声张,等我查问一下再行处置。你这一路辛苦,去找郑妈妈,叫她安排你先休息。”
“是。”夏语完成了使命,至此也由衷的松了口气,顺从的见礼之后就退下了。
临走,还总觉得这样不体面的事叫顾瞻知道了似乎不太妥帖,忍不住又偷瞄了顾瞻一眼。
等着她出去,顾瞻才踱步过来,挨着祁欢坐下。
凌妙妙出幺蛾子那会儿祁欢还没跟他正式好上,又因为涉及自家家丑,事后也没特意跟他交代这事儿。
虽然那时候顾瞻就已经叫人在盯她的梢,极有可能早就知道了内情,祁欢还是言简意赅的先解释了下:“去年春闱之后,我三姑母和凌妙妙做局,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和二房亲上加亲,事情败露,二婶儿为了遮丑,说是会叫岑家二爷在外地给寻一门亲,当天就把人送走了。”
顾瞻却不知道当真是提前知情还是不甚在意,总之他表情都没变一下,只就事论事的分析:“刚才那丫鬟说你这表妹是被祁元铭半路掳走的。”
祁欢面上一筹莫展:“凌妙妙做不了这样的戏,更没必要撒这样的慌,她既然说是祁元铭暗度陈仓劫的她,那就一定是祁元铭出面做的,现在的问题是这事儿究竟是他一个人的挟私报复,还是他们母子里应外合,一起做的。”
清阳县隶属衮州境内,但正卡在边界处,与青州毗邻。
而祁元铭的二舅岑家二老爷如今正任从四品的青州知府,他也是借舅家的光,在青州府管辖之下的盐运司任职,所在的地方正与清阳县邻近。
以前不去刻意往这些事情上面关联,不觉得,现在出了事再一分析……
凌妙妙这事儿绝对就是他做的。
他不仅为了报复,把凌妙妙绑走给卖了,甚至还为了泄愤,就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自己能够掌控到的地方,如果只是为了监视还好,如果是为了时不时的还能瞧上凌妙妙一眼解恨……
那这个人可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了!
顾瞻当时没有亲身参与这场争端,不知道当时具体的情况,所以他只保持冷静克制的分析:“我私以为你家二夫人参与了此事的几率不大,若当真是她与儿子里应外合……你不是说当时你这表妹就是被她的人带走的,那她直接安排办了就是,又何必让祁元铭再费事亲自跑一趟,半路再把人劫持下来,过一道手呢?”
因为这是二房的事,所以出事之后,大房这边就没沾手。
凌妙妙是被岑氏的人带走,并且独立攥在手心里的,要是她还气不过,想折腾报复凌妙妙,直接吩咐送走凌妙妙那些人办了就是,确实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演戏,再叫祁元铭追上去再唱一出戏。
祁欢思忖过后,就开始忍不住的心里发凉:“当初这件事确实是凌妙妙母女两个有错在先,可毕竟也不是杀人放火这样不可挽回的重罪,老头子和我父亲都默许他们二房将凌妙妙送走随便嫁了,单就那件事而言……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祁元铭现在不依不饶这样毁她,就实在太过阴毒了。”
青楼楚馆也分三六九等,凌妙妙好歹还是他表妹,确实当时凌家母女俩做的事是挺恶心人的,可是对于一心攀龙附凤的她们而言,把凌妙妙随便找个什么烂人嫁了,这就已经足够惩罚她了,祁元铭却还把她卖到最下等的烟花之地去折磨羞辱……
这个人的心思,未免过分阴暗扭曲了。
不仅是凌妙妙的事,还有前面他对付祁元旭的手段,也是不择手段,出手就算计人命的!
虽然祁元旭和凌妙妙都属于先撩者贱,但——
怎么看祁元铭这个报复的心态怎么和叶寻意异曲同工,都跟疯狗咬人似的,谁沾上就非得把人咬死了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