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氏又看了眼床榻那边的情况,面露难色:“看公爹这个样子,就算过会儿烧退了应该也得卧床养上几日才能恢复精神和体力,那今儿个下午的团圆饭……还照常准备吗?”
顿了一下,她又看向了杨氏:“大嫂也已经跟三叔打过了招呼,若有变故,是不是也得叫人去告知他一声,年宴取消?”
入冬以后,昼短夜长,家里的大厨房就改成一天两顿饭了。
尤其是过年这几日,大家都赋闲在家,早饭摆的晚,下午申时左右就摆晚饭了。
祁文晏和家里关系不好,如果这团圆饭不吃了,最好是不要叫他白跑一趟。
这事,余氏第一个赞成,没好气的连忙接口:“那就别叫他来了。”
她这纯粹就是不想见祁文晏。
杨氏对这事可有可无的,想想祁文晏应该也不愿意白跑一趟,也没提出异议。
却不想,祁欢站出来唱了反调:“三叔那里就不用去给他送信了,就算不摆年宴了,祖父生了病,他回来探探病也是应当应分的。”
杨氏开始是没往深处想,只知道祁文晏肯定不愿意搭理他们。
祁欢一提,她也意识到了这一茬。
的确,这个情况之下,不管祁文晏心里怎么想的,高不高兴,回来一趟都能叫有些居心叵测之人少嚼好些舌头。
所以,她依旧是没做声。
余氏却是不乐意了,恶狠狠瞪了祁欢一眼:“叫他回来看什么?看笑话还是催命?”
大过年的,她嘴上居然也没个把门的。
祁文景与祁文昂都齐齐黑了脸。
祁文昂沉声提醒她:“母亲,这大过年的喜庆日子,您说话总得有个忌讳!”
余氏冷哼:“我忌不忌讳他都是个催命鬼!”
说完,强行挤出了人群,气哼哼的又回自己屋了。
祁文景两兄弟对视一眼,不由的都叹了口气。
好在这屋子里这会儿除了自家人就只有陈大夫和管玉生这两个外人,管玉生是老爷子的心腹,陈大夫又知道家里许多的阴私,这种闲话不在乎被他们听去。
杨氏和岑氏带着各自的儿女从福林苑出来。
因为两房的关系也不好,所以岑氏借口去厨房看早饭就带着祁欣往前院去了。
杨氏则是带着一双儿女往后院走。
祁欢牵着祁元辰的手,把袖子拉下来,将他的小手藏在窄袄的袖子里取暖。
祁元辰就乖乖的,安静让她牵着走。
走了一段,杨氏见着祁欢不说话,就侧目看向了她:“吃哑巴药啦?这会儿这么安静?”
祁欢是在想事情,思绪被她打断,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她也转头对上杨氏的视线,苦涩的扯了扯唇角,感慨道:“我只是在想事情,虽说中邪什么的肯定是无稽之谈,可祖父这情况却是有些蹊跷啊?”
杨氏蹙起眉头。
祁欢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看他那不是中邪,分明就是亏心事做多了,这会儿报应找上门来了。”
老头子的确并非善类,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往死里逼,更是曾经一度打着要将杨氏逼上绝路的如意算盘,差点把祁文晏的后半辈子也毁了,要说是他还欠了别的孽债,杨氏是一百个相信的。
回想他那些梦话,的确更像是梦魇,被什么给吓着了。
杨氏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祁欢又问:“昨夜在宫里我没太在意,母亲可曾注意到,那期间祖父可有遇见什么特别的人或者有谁说了什么叫他反应剧烈的话的?”
杨氏瞬间警觉起来,下一刻就又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琢磨了一遍这件事,昨儿个傍晚咱们进宫之前老头子还一切正常呢,跟几位熟人谈笑风生,没有半分异样。”祁欢仔细将自己琢磨出来的门道分析给她听,“可是半夜出宫时他摔的那一跤就很蹊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