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晏也侧目瞧向了他。
风临自知多嘴僭越,正待要跪地请罪,却发现他居然没动怒,反而气定神闲道了句:“他认出我来了。”
“啊?”风临一时未解其意。
第一个反应是您又不蒙面,追上去跟人干架,人家认不出您来才不正常吧?
但紧跟着,祁文晏却话锋一转,又再问道:“我与姬从缨那个废物长得像吗?”
风临心下猛然一惊,勃然变色之余更是低呼出声:“您是说……”
他原是以为祁文晏说的被认出来,只是被认出来他是大理寺少卿,毕竟他现在对外显露的身份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骤然出手之后暴露了,杀人灭口这算常规操作。
却不想——
他所谓的认出来,是这个认出来。
风临也被吓得不轻,后又庆幸——
还好是及时灭口,东方暮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这里,心思一时间千回百转,起起伏伏无数次,等勉强定下神来却见祁文晏还是一副认真请教的表情在定定的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风临只觉得头皮发麻,虽然知道祁文晏肯定是不愿意听,也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少主您的样貌还是随这边多些,与家主还有老家主他们……的确像得不多。只不过,到底是一脉相承,也难免……是有……几分……”
风临这辈子就没觉得说话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
陈述事实而已,他却磕磕绊绊,到最后都觉得舌头打结一般,几乎就要变结巴了。
而就算这样——
他也还是刻意规避,没敢把最关键的一句话给说出来。
可他不说,却并不代表祁文晏自己就不知道!
他脸色已经肉眼可见,变得冷凝起来,眼眸里浮现出明显的戾气。
外甥像舅嘛……
所以,这么些年,说他是祁正钰的私生子,全京城都深信不疑。
他恨死这个该死的出身了,恨姓祁的,也恨姓姬的,恨不能将自己这身血肉剔除,全部还给他们!
可终究,痛恨纠结了这么多年,至今他也没能做到。
尤其到了现在——
他有了想做回一个正常人的妄想,想把自己永远困在祁文晏的这具壳子里了,以后可能就更难做到了!
人生当中的取舍,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心情一瞬间莫名坠入谷底,他索性狠狠闭上眼,对这外物的一切眼不见为净!
宫里这边,云澄去到凤鸣宫,前来看诊的太医已经走了。
寝殿之内,顾皇后正坐在床边,端着一碗汤药亲自喂给皇帝吃。
皇帝的面色透着一种不正常的红润,乍一瞧就能看出是个病态的脸色,尤其……
他神情之间都显得格外憔悴疲惫。
“歇两天吧,我叫李总管去给吏部传旨,告知他们罢朝两日了。”顾皇后一边喂药,一边轻声的道。
却只是通知他,而并非是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