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孕在身的是个小小的宫娥,官家听闻之后大喜,又封赏不断。
等到再过几月太医们把完脉之后,纷纷都说应当是个男胎。直接提她到了嫔位,封为惠嫔,从宫娥一举到嫔位几乎可以说是一步登天,毫不符合宫里晋升的规矩,可见官家是真的高兴,不过就连太后都没说什么,其他妃嫔自然就说不了什么了。
宫里不说什么不代表宫外也安静,朝堂上就有些震动,官家这么破格提拔惠嫔难道真的是对太子不满意?
有心人便提起死得不明不白的侯爷,臣子们少不得有许多盘算议论。
莺莺也与萧照私下里议论:“官家如今身子刚好转就又拉扯起惠嫔,也太……”不管外表如何孱弱官家都是一位高深莫测的帝王,天子之术运用得得心应手,不愿让太子一方独大。
萧照倒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ot;平衡之术罢了。&ot;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做纯臣,只不过倘若惠嫔肚里孩子是个皇子,也不介意再站战队。
“太子性子暴戾,做个纨绔子弟足矣,若是为君倒不是社稷之福。”莺莺点评道。
萧照便笑着捏她鼻尖:“莺莺如今也长进了。”
两人笑闹一番,过几日官家又要如往年一般去洛阳避暑,萧照少不得要打点随行,只不过太后年纪大了不便挪动,莺莺便也待在了汴京,方便随时进宫探望太后。
已经到了夏天,莺莺便给苏家大娘子、二娘子做好了节礼,又给含蕊送去些人丹避暑,正忙忙碌碌忽然接到宣召:说是太后心悸不止,宣莺莺进宫。
莺莺唬了一跳,太后年纪大了,如今少不得有个风吹草动,若是夏天暑热伤了身子骨倒不是闹着玩的。于是她匆匆忙忙就上了马车。
没想到下了车马就觉不对:来接应的却不是宫娥而是个脸生的太监,那太监生得骨架五大三粗唇边还有淡淡的青髭,哪里有半点太监模样?
莺莺心里咯噔一下,再看东华门守门的兵士比往常都要,身着大块的甲胄,手握的刀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光。
不好。
莺莺直觉不对,刚迟疑停住了脚步就见兵士们警惕望过来,与此同时他们手里攥紧了剑柄,剑刃在日光下反出银色的光。
若是盲目冲锋出去只怕那弓箭会很快举起来,再思及太后或许已经被他们控制,莺莺便不转身,照旧往皇宫走去。
不过她走了两步,忽然冲绿儿使了个眼色,厉声呵斥道:“你这腌臜破才怎的拿错了干花烛?太后此时需要安神平气功效的,你带些小豆蔻山鸡椒的唯恐不够刺激到太后娘娘么?!”
绿儿不解,她与自家娘子相伴多年娘子何时红过脸?
再看莺莺冲她使眼色,也顿时机灵起来,顺势跪下求饶:“夫人是我不好,我这就回去拿。”
贵人叱骂婢女虽然不多见但也不罕见,因而两旁的仆从都没当回事。
“还不快去?你个蠢材!”莺莺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脸色带了几份上位者特有的不虞,“别忘了带东屋案几上的乌郁兰。”
乌郁兰是在东屋案几上不错,可那不是干花烛而是香包,是莺莺做好了要托人捎给萧大人的,如今才做了一半就在案几上的针线簸箕里放着呢。
绿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忙应道:“好,小的这就去拿乌郁兰。”说话时还不忘看莺莺脸色,唯恐遗漏什么。
果然就见莺莺冲她微不可见点点头。
绿儿心里一沉,有心想拦着莺莺不让进宫,可又唯恐打草惊蛇彻底逃不出牢笼,她还在想法子,那位太监就走到莺莺身边,半是胁迫般示意:“萧夫人这里请。”
绿儿无奈,只能看着娘子被带进宫里,佩着甲胄的士兵层层将她笼在后面,就再也看不见了。
绿儿咬唇,为今之计只有听娘子的嘱咐往洛阳去找萧大人求助了!她转身上车,命马车往家里赶去。
莺莺被几个宫娥簇拥着进了大内。
皇城大内里场景与往常大为不同,往日宫道上时不时就有宫人路过,今日空无一人鸦雀无声。莺莺心里忖度,原来大内已经被人安插进来了么?
若她没有推断错这些都是郜英彦所为:趁着官家和大批守卫不在京师潜入宫里逼宫,只不过如今不知郜英彦又在何处?
可官家在洛阳行宫,难道郜英彦在洛阳行宫也埋伏了一队兵马?
莺莺心里不住升起一个疑点又盘算起下一个疑点,直到跟着护卫走到鹤翔宫。
鹤翔宫并不是太后宫闱,莺莺抬头假装一脸慌乱盯着那太监,太监果然不再假装,冷冷道:“太后就在宫里。”
说罢便示意手下两个兵士胁迫着她进了鹤翔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