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望雪境,高灵曜应该还在里面。
他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望着天空道:“回去。”
“回哪儿?”
“回望雪境。”
好在望雪境的符咒虽不可出,但可以进,沈怀君轻松进入望雪境,牵着少年走在长街上。
望雪境里的人已经听说了高家的事,现下也出不去,秉持着八卦的原则,纷纷聚在街头茶馆说这件事。
“听说白笙已经被妙如仙尊抓走了,不知道下一个是谁呢!”
“话说这事也太过荒唐,白笙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打高家家传的主意啊?”
“那你说,妙如仙尊不拷问别人,怎么单拿白笙拷问呢?”
“凭白笙之前做的丑事,他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次可有好戏看了!”
沈怀君从长街上走过,听着修者们的纷纷议论,他走出长街,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林地,周围的风甚是寒冷,他便燃起了一团篝火。
在篝火最旺之时,他拿出木盒,丢向火堆,在火舌即将舔上木盒时,一个身影飞奔出来,夺走了木盒。
正是那日的老者。
“您在干什么!”这人声音嘶哑。
沈怀君默默地望着他,瞧见他满身的狼狈,叹了一声道:“高灵曜,我不能要高家传承。”
“为什么?”高灵曜被戳破身份,并没有辩驳,反而激动地反驳:“师尊若有了高家传承,即便不能飞升仙尊,对经脉的修补也是大有裨益!”
“我不能。”沈怀君起身,郑重道:“灵曜,我为你上的第一课便是道心,道心端正,才是修行之道。”
“品行端正,不偷不窃,这是修行人的基本,高家功法本就是秘传,我用了,便是偷用。”
高灵曜怔了怔,苦笑着摇摇头:“师尊,你知道的,我从不信所谓的道心。”
他的母亲是步氏女子,是被族人供给高家的歌姬,机缘巧合怀了他,可他出生便遭受着白眼和轻蔑,活得连个奴仆都不如。
那时恰好有机会能亲近主母,主母痛失幼子,想从庶子中挑选个孩子来养,母亲为了他的前程,便饮毒自尽。
“什么道心,什么品行,我根本没在乎过。”他喃喃道。
沈怀君走上前,手轻轻搁在他的肩头:“我知道,我知道你生母的事,我知道你父亲一直轻视你,我一直都知道。”
高灵曜抬首愣住,他一直以为母亲死后,自己没有了回头路,可师尊都知道他的曾经,师尊却一直认为他能重塑道心么?
“师尊,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高灵曜鼻头一酸,落下泪来:“我若能早早听你的话,也不至于落到这等田地。”
说着,他抬起手,缓缓掀开头顶的破布兜帽。
一张满是剑痕和皱纹的脸,面色可怖,仿佛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沈怀君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失败了,师尊。”高灵曜哭着道:“我用替身顶替天雷,偷偷抄录家传符咒,可高家传承中不仅只隐藏着天雷,我那在一瞬间中了符毒,灵力散逸,身体迅速衰败,这盒子里不是高家传承,是我紧急之下用全身灵力凝成的金灵珠。”
他打开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两颗金光闪闪的灵珠,这是他的毕生修为。
他想帮助师尊重塑经脉,可却无处下手,情急之下便想到了自家传承,想着将自家传承偷来,不仅能重塑经脉,还能飞升仙君。
高灵曜擦了擦眼泪,自嘲一笑:“我若早早悟得道心,便不会想着去偷家传,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沈怀君的神情微微发怔,唇角动了动,半晌吐出一句:“现在开悟,倒也不算晚。”
自己成了老头子,灵力尽失,哪里还有时间去悟道心?
“不过师尊所说,肯定都是对的。”高灵曜苦笑道,他将木盒递到沈怀君面前:“当年师尊以半数修为救我之命,我如今赠以金灵珠,以毕生修为还师尊的恩情。”
沈怀君沉默良久,抬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