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怀君在清晨时分被饿晕,殊不知灵虚也一整晚未就寝,在人晕倒后,灵虚推开寝殿门,将小怀君抱了进去。
犹记得当年灵虚对着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指着床上身形小小的少年道:“这娃性子固执,百年之后,恐受灾祸。”
灵虚知道二徒弟沈怀君性子执拗,连他自己也怕,知道劝不过沈怀君,提前逃了。
所以就把我留下来当挡箭的!柳斋愤愤不平。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柳斋理了理胸前的衣襟,平复呼吸,灵虚不做人,他也不必顾及面子了。
“砚寒不可拜师萧知瑞。”柳斋扭头道:“怀君,原因我不能说,但是你想想,为何你寄信萧知瑞,回来的人却是灵虚仙尊?”
沈怀君目光一凝,其实他也疑惑,他令师兄速速归来,未想到师尊竟亲自回来。
“师兄他、他出事了?”沈怀君大惊。
柳斋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不,谁也没有受伤,这是仙门内事……反正我不能说,你莫要问,砚寒拜师之事暂且放下。”
沈怀君眉头拧紧不肯放弃,但考虑到其中的隐情,点点头,带着少年离开了清霄大殿。
“为什么是师尊先回来了?”沈怀君即便在离开前仍是喃喃自语,疑惑不解。
原因很简单,灵虚察觉到此事不对劲,怕萧知瑞应付不了,自己先回来了呀。柳斋心里说。
“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随便怀君怎么想去。”柳斋得意道。
而回去的路上,沈怀君面色沉沉,鬼主附身一定会对少年的精神造成损伤,修行是最好的选择,可眼下他竟寻不到拜师人选。
“今天天气热,咱们快些回去吧。”墨砚寒心情大好地催促着。
沈怀君抬手挡着炙热的阳光,半天下来,他神思疲惫,身后已出了一层虚汗。
“你回去吧,我消消汗再走。”他转头坐在凉亭内。
“好啊,那我回去拿梅子汤。”墨砚寒欢快道。
沈怀君扶着玉栏杆,望着少年欢呼雀跃的背影,摇头笑了笑,可没过多久,耳边传来一阵嘈杂声,山路路口出现了秦明彻的身形。
秦明彻走路不稳,由侍从扶着胳膊走到清霄大殿,身后呼啦啦跟了一众人,他身为清霄门门主,上到参加法会讨论制衡妖族之法,下到隔壁门派孩子满月酒的送礼,每天要处理诸多杂事。
沈怀君只淡淡瞧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去一瞧山头上新开的芍药花。
秦明彻沉默着,一瘸一拐走到凉亭前,挥手推开了扶他的侍从,咬牙跪下,拜了三拜。
“师尊晨安,今日本该例行拜见师尊,然杂事缠身,又深受重伤,未能及时请安,还望师尊恕罪。”秦明彻沉声道。
身后的一众人面面相觑,门主下跪,他们也跟着跪下了,一眼望去,乌泱泱的跪了一大片。
沈怀君撇开脸:“自今日起,便免了这等礼节吧。”
秦明彻抬头盯着师尊光洁的下颌,沉静良久后才道:“师尊,您在怪我。”
沈怀君不语。
秦明彻继续道:“师尊,您在怪我您同白笙之间,我选择了白笙,可拜师当天,我是同您讲过的。”
沈怀君干涩开口:“的确讲过。”
他还记得当年秦明彻为了拜师于他,在山门口长跪不起,他当初心思简单,觉得少年是慕名而来,打算拒绝。
“不。”小秦明彻板着脸道:“仙君在上,当年有人救了我的性命,我前来清霄门正是来寻人。”
“我生来带有慧瞳,为天道不容,七岁前一直是盲童,当年邪道泛滥,我父母亲族被邪道所杀,而我靠着一张符咒躲过此劫。”
“符咒上落印清霄门,我便寻来了,想以毕生之力报救命之恩。”
少年年纪虽小,字句铿锵有力,意志坚定,恍惚中令他看到了内心同样固执的自己。
沈怀君回想起当年往事,“其实,灵虚仙尊当年曾劝我不要收你为徒。”
秦明彻眉眼一抬,明显诧异了,他天赋非比寻常,多少人争着抢着要收他为弟子,可没想到当年的灵虚仙尊竟是如此的评价。
“仙尊说,你身上自带因果,叫我莫要插手,可是……”沈怀轻轻道:“谁叫本仙君是他最倔强的徒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