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君推开竹林小院的大门,正打算抬眼瞧瞧莲池的那几只仙鹤可肥了没有,入眼竟是钟玄南,钟玄南身后还站着一群长老。
“你不是回家去了吗?”沈怀君不解。
钟玄南攥着拳头,满脸通红,讷讷开口:“是、是家里的长老非叫我来一趟。”
身后的钟家长老笑呵呵地走上前,即便之前多番阻拦钟玄南拜师,此时却仍厚着脸皮道:“沈仙君,玄南坚持要拜您为师,我等拗不过,便又回到了清霄门。”
接着又仔细打量他的脸色:“我们玄南好歹有半副天生地养的根骨,您看您……”
沈怀君会意,点了点头。
他其实记得这位钟家长老,当日去桓城秘境时,这位长老义正言辞地陈述他欲加害白笙的“罪状”,时过境迁,竟然卑躬屈膝瞧着他的脸色。
“本仙君暂无收徒打算。”他轻声道。
钟家长老一怔,急急问:“在下之前言论多有冒失,仙君可是怨我?”
钟玄南听了大吼:“黄长老您别说了,够丢脸了!”
而沈怀君只是轻轻一笑。
“我想你怕是忘了,本仙君修为尽毁,却依旧是九州万人之首。”沈怀君的嗓音清冷:“黄长老,你逾矩了。”
黄长老猛然惊醒,他们之前多番贬低沈怀君,却忘了沈怀君已是仙君修为,只差一步便是仙尊。
即便是万人敬仰的白笙,修为区区真君,也是在受封清霄仙君后,才妄得仙君之名,如今已被重新换为白笙真君了。
对于仙君而言,他们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
“吾等逾矩,还望仙君恕罪,我们这就退下。”黄长老忙携着一众人呼啦啦跪下道歉,起身后立刻退出了院子里,没有丝毫的犹豫。
大家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声,唯有钟玄南路过沈怀君时,委屈巴巴地说道:“仙君,我真不是故意的,家里人非叫我来。”
沈怀君嘴边泛起一丝笑意,“我知道。”
他伸出手,捏了捏少年脸颊旁还未褪去的幼儿肥,触感十分舒适。
而捏着捏着,钟玄南莫名其妙红了耳朵,害羞地低下头,偷偷道:“仙君,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定会找办法帮您治好病的!您一定要等我!”
沈怀君的手当即顿住。
……大可不必。
墨砚寒听后像炸了毛似的,不耐烦地赶人:“走走走走走,仙君要休息了!”
直到山路上这一行人远去,墨砚寒才放下心,把沈怀君推到卧房里,看着这人躺倒榻上,安然入睡。
“你为何这般紧张?”沈怀君睡前觉得不对劲,拉住了少年衣袖询问。
墨砚寒随口扯了个理由:“怕这群人穷追不舍,伤到了仙君!”
随后墨砚寒美滋滋看着自己安心豢养的猎物,缓缓合上双眸入睡,这具身体脆弱不堪,一点点声响都会令他惊醒,一丝丝寒风都会肆无忌惮地侵入身体,令这人整夜反转不得安眠。
他不禁想着,便是花云容是位端正持身的君子,是否能每日这般细心地照顾,合好门窗、盖好被子,醒来时递上一碗温热适口的悬霜草?
“谁都不能,这种细致繁琐的事,只有本鬼主能做到。”墨砚寒自言自语。
可灵虚老头子偏偏像防着他似的,不肯收他为徒,这老头子心里一定在打别的主意,他可要防紧了,在想办法去学清霄门功法。
“总之,你最后只能和本鬼主双修。”墨砚寒无聊地戳着床头的白瓷罐:“沈怀君,我不可能让你和别人跑了。”
而床榻上的沈怀君面容沉静,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