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寒将食指竖在唇间,嘘了一声,一人一乌鸦向下一瞧,竟然是沈怀君所在的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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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君在窗口的软椅坐下。
包厢布置清雅,摆设贵重处处精致,又燃着花香,他眼前是一位衣袍华丽的男子,白衣衣衫绣满了大片大片的牡丹花,灼灼盛放,而男子容貌秀美,微微上挑的眼尾透着一股妖娆。
若单看脸,的确是选择道侣的绝佳人选。
“在下花云容。”男子起身行礼:“归灵君的大弟子,真君修为。”
“花云容?”沈怀君觉得名字很熟悉。
想了想后,他回忆起这人曾向送过生辰礼,他声名狼藉,生辰的礼物寥寥无几,然而花云容寄给他一封信笺,纸页上有淡淡的花香味。
花云容轻轻地摇动着白羽扇:“灵虚仙尊与我家师尊是至交好友,当年灵虚仙尊说你受了冤屈,我和众师弟便从未随波逐流。”
沈怀君心念一动,眼眶不自觉地发热,能在那段岁月相信自己的人,可谓是此生挚友。
花云容浅浅一笑,又道:“我乃真君修为大成,在飞升仙君后咱们就可以结成道侣了。”
他稍稍靠近,声音低哑魅惑:“届时,我帮你。”
“你?”沈怀君猛然抬首,道侣之事,他可不想随随便便就定下了。
花云容明显察觉到他的诧异。
“不瞒您说呀。”花云容垂下漂亮的眼眸,叹气:“小时候我去清霄门玩耍,不小心摔伤了腿,是你将我扶起来,递给我一颗糖,此后,我心里眼里,便都是你了。”
给糖?当年还有过这一档子事?
沈怀君疑惑地皱起眉头,但事隔遥远,他也记不清了,而花云容明目张胆的表白,他一时尴尬,抬手去倒茶。
桌前摆着白瓷茶壶和四只杯子,他的手刚刚触碰到白瓷杯时,一双手伸出,牢牢攥紧了他纤细苍白的手腕。
男人翻开手掌,指尖生花,无数条嫩绿的蔷薇藤蔓顺着手指蔓延生长,花苞打开,满掌的粉色蔷薇花娇艳欲滴,仿佛在对仙君诉说着爱意。
“我从小一直仰慕你,我的花镜是藤蔓蔷薇,你……喜欢么?”花云容满脸期待。
沈怀君:???
房顶,波舍颤颤巍巍地劝道:“主人偷听不好,您别发火,您可千万别发火呀!”
下一秒,墨砚寒手中攥着的瓦片应声化为齑粉,他腿用力一踩,瓦片塌陷,噼里啪啦地掉下了去,他整个人摔在茶桌上。
“是谁,竟然敢偷听我们谈话!”花云容向后一退,可大半的华衣都染上了尘土,气得起身质问。
沈怀君忙解释:“别,这是我带来的人,他年纪小不懂规矩。”
花云容锐利的视线将墨砚寒打量了一遍,最后对上少年阴森森的目光,质疑着:“仅仅是不懂规矩而已?可不像呢。”
沈怀君这边以仙术清理灰尘,将墨砚寒拽下茶桌。
花云容瞧这两人亲密的姿态,勉强地笑了声:“怎么?这是你徒弟?合该叫我一声师叔吧。”
墨砚寒呲着牙回怼:“不是徒弟,别妄想我叫你师叔。”
花云容却道:“连徒弟都不是啊,我不喜欢收养小猫小狗,怀君我们二人大婚后,就把他扔出去吧。”
沈怀君抿紧了唇角,淡淡道:“我从未有意,阁下自重,莫要讲大婚之事,免得惹旁人误会。”
说罢起身,拽着还在呲牙咧嘴的墨砚寒离开了。
凤城街道,人群熙攘。
墨砚寒气愤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扯了扯沈怀君的衣袖:“我在上面瞧着都恼火,你为何不一巴掌扇过去,打他个半死不活!”
沈怀君摇了摇头,“砚寒,我不能这样做。”
这句话叫墨砚寒怔住了。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长街上,看到沈怀君走进客栈休息也没跟上,自己找了个茶水摊子坐着。
波舍扇着黑翅膀,小心翼翼的落在主人手边。
墨砚寒满脸落寞,他从未有过这种奇异的感觉,心中空落落的,心口像是缺了一块,怎么补也补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