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寒和鬼主?
这个念头在沈怀君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他又摇了摇头压下这个想法,心道绝不可能。
砚寒是个心地良善的少年,虽然不通世事,又性子倔强,但在他眼中看来是可可爱爱的小猫儿。
绝对不是那等诞生在上古神魔战场、嗜血狂躁的鬼主。
沈怀君将木盒合好,放入怀中,太阳灼热,他打算回屋休息,路程走到一半却撇到了墙角的仙鹤池。
那仙鹤被他和柳斋养得肥硕,身子圆滚滚的,甚是可爱,他便脚步一转走到莲池旁,正要开口冲仙鹤说话,耳边忽然听到几句细微的声音,再仔细一听竟然是砚寒。
砚寒在墙后说话。
“我说,余信之,你竟敢同本座讲条件,活腻歪了吧?”墨砚寒悠哉悠哉坐在墙头上晃着白生生的小腿,下方是一团浅色魂魄,正是余信之。
人死即为鬼,余信之品行低劣无法入轮回,人身一死,立刻被划分到鬼域的管理范围,魂魄便被小鬼主扣下了。
余信之他那核桃仁般大的小脑又怎会料到此事?如今有苦说不出,还未来得及缅怀过去,被鬼主吓得哭都不敢哭。
“鬼主在上,您尽可吩咐。”余信之哭丧着脸道。
墨砚寒睨了他一眼:“你嘴贱么?”
“哎呦喂,您瞧您说的,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哪料鬼主您隐居在青坞山呢!”余信之嘴皮子溜得飞快,最后打了自己一巴掌:“我这嘴,真贱!”
墨砚寒很满意,又指了指墙根儿道:“下一条,你冲着小院的方向磕头,磕个三天三夜。”
余信之站在原地,犹豫了。
这沈怀君是修仙界人人唾弃的存在,他曾经也对此高谈阔论,如今却要自己给沈怀君磕头,实在是下不去面子。
墨砚寒的嘴角泛起一抹邪笑:“哦?你敢违背本座的命令?”
那双漆黑如深渊的双眼几番变幻,一道猩红的竖瞳立起,死死盯着前方的魂魄。
余信之被吓得双腿一哆嗦,急忙跪下哐哐磕头:“沈仙君,在下嘴贱,在下嘴贱!”
墨砚寒满意地瞧着这一幕,忽然背后传来一道难以置信的声音:“砚、砚……寒?”
墨砚寒下意识转过头。
而下一秒,沈怀君对上了一双猩红的鬼瞳。
他脑海一阵眩晕,几乎站不稳,盯着前方的少年看了又看,果然,熟悉的少年脸上是一双鬼瞳,这双鬼瞳太过熟悉,便是时隔两百多年仍是无法忘记。
“你、你是鬼主?”他仍是不敢相信。
“我……”墨砚寒语塞,知道总有一天身份会被揭穿,只是没料到竟是今天。
“好吧。”墨砚寒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的确是鬼主。”
沈怀君浑身颤抖,他一步上前,纤细又骨节分明的手指狠狠抓住了少年的衣襟,厉声质问:“鬼主,你把砚寒的魂魄锁在了哪里?”
墨砚寒眨了眨眼睛,一时懵了,他重复着:“我就是砚寒啊。”
“荒唐!”沈怀君几乎气笑了:“鬼主,我将你锁在鬼域两百多年,你对我难道不是满心满腔的怨恨?你见我第一眼时难道不想将我杀了泄愤?”
而砚寒将他带回小院,每日煎茶送水,细心照料,又为了一颗甜甜的桂花糖,甘愿去学习接触功法。
真可笑,鬼主与砚寒,怎可能是同一人?
果然,鬼主狡猾,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吞噬掉砚寒的魂魄。
沈怀君手中的力道增加,神情冷得仿佛一块万年寒冰,强撑着气息道:“鬼主,我大可以告知你,我早早生了死念,是这个少年让我感到这人间尚有一丝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