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思在她身后笑。
郁溪淡淡扫过一眼,觉得小思的眼神很熟。
虽然当着郁溪的面,小思看舒星时总是又轻又快。可那眼神里有种沉沉的光,那光郁溪在自己眼里见过,也在舒星眼里看过。
当她看向江依时,以及,当舒星看向她时。
当喜欢没有回应,每个人的路,都走成只剩自己的单行道。
舒星问:“你是不是觉得这比例关系不太对?”
郁溪敛起心神,向舒星的画看去。
“从物理学的角度说……”她列了几道公式,听得舒星和小思云里雾里,好在郁溪不是故弄玄虚那种人,很快给了个画距调整方案。
舒星对小思说:“那我们再试试。”
郁溪说:“你们先忙,需要再叫我。”
舒星虽说要追她,也没缠着她的意思。今天说叫郁溪来指导,就真像只叫郁溪来指导似的,带着小思在一旁拟草图,指指一边的课桌:“你先休息会儿,吃点东西。”
这让郁溪自在不少,走过去拿起一个杯子蛋糕。
画室空旷,比一般室内层高要高不少,加上极简的装修,有种仓库loft的空旷感。郁溪走到一边,那儿堆了一堆课桌,有些上下叠放,看上去是废弃不用的,却没有椅子。
郁溪随性,也不挑,拿了个杯子蛋糕,轻跃到课桌上坐下。
画室那端,舒星跟小思说着话,飞快的往这边看一眼。
少女垂腿而坐,在顶窗洒下夕阳的一片暧昧光影间,她兀自明亮兀自干净,扬起的修长的脖子,像棵挺拔的树。
她手里拿着杯子蛋糕却没急着吃,望向窗外的一片夕阳,像在怀念祝镇的天高云阔。
其实舒星觉得郁溪不属于邶城,邶城虽大,却被切割成一间间零碎的格子间。那个带着一身少年气的少女,该像树一样冲破一片蓝天,不该囿于逼仄的方寸之地。
这时窗口飘进一株蒲公英似的绒毛,沾在郁溪手里的杯子蛋糕上,郁溪看到了,拿手指把绒毛摘下来,舔舔沾在手指上的奶油,又对着杯子蛋糕浅浅咬一口。
舒星快速移开眼神,又低头去亲热的跟小思说话。
小思对舒星很殷勤,属于舒星杯子里的温水没了,她都会很自然抓起杯子去给舒星倒一杯来的那种。
舒星又快速瞟了眼郁溪,郁溪却根本没看她这边,低着头,修长的小腿摇摇晃晃,扎马尾的头在水泥地板投下一个毛茸茸的影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舒星才向郁溪走过去:“久等了。”
郁溪却丝毫没有被冷落的不快,抬起头还难得的冲舒星笑了笑:“怎么样?”
舒星:“你过来看看吧。”
郁溪跟着她走过去,看看草拟的画稿,这次位置关系差不多了,郁溪又说了点细节问题,觉得新画作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她说:“我先走了,还得去图书馆。”
舒星也没强留她的意思,点点头:“我送你出去。”
画室空旷,两人脚步声走在地上都有“咚咚”的回声,正好小思走到课桌边去拿杯子蛋糕,听舒星问郁溪:“蛋糕好吃么?”
“还行。”郁溪问:“你做的?”
舒星笑着摇摇头:“买的。”
送走郁溪,舒星走回画室时,小思小心翼翼问她:“舒星师姐,蛋糕不就是你自己做的吗?干嘛说是买的?”
舒星笑笑:“我只是请她来帮个小忙,明着说亲手做蛋糕当谢礼,太过了,给人压力。”
“要是她自己能吃出来这是我手作的蛋糕,那最好。要是吃不出,那就当是买的吧。”
舒星从小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长大,也没学会其他什么,学会的不过是揣度人心距离,你进我退,像每次她们家举办晚宴,大人都会跳的那种圆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