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朝堂之上的侍卫们绝非等闲之辈,张御史的撞柱之举半道崩殂了。
他被两个侍卫眼明手快地架住了,随后被压倒在地,动弹不得。张御史的官帽滚落在地,头发散乱如草,嘴角因磕在地上而流出鲜血,整个人狼狈不堪,状若疯癫。
他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愤懑与不甘,嘶声道:“你!我如此受辱,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声音中带着几分凄厉,引得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此时,朝堂之上一阵骚动,众人纷纷出列。只见几位老臣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几分忧虑与急切,齐声道:“长公主,张御史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如此折辱他啊。”
“若是如此,今日的事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读书人寒心吗?”
“殿下,还请看在张御史尽职尽责的份上,饶过他。”
一时间,朝堂之上呼声四起,呼啦啦地,朝廷之上竟有一半的人跪了下来,声势浩大,仿佛要将这朝堂的威严都压下去。
魏嫣然站在一旁,目光如炬,扫过众人。她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这跪下的哪里是真心为张御史求情,分明是要纪长月难堪,暗里与纪长月作对的人。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许世卓居然还站着,按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也会跪下来附和才是。
没想到他是长公主的人。
朝堂之上跪了一半人,这声势浩大,自然不能轻易了结。
魏嫣然瞥了一眼纪长月,只见她气定神闲,仿佛什么都没看到,那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似是早已料到会有此一出。
既然本尊都如此,那魏嫣然便没了后顾之忧,她厉声道:“既然张御史这么想撞死,那便放开他吧。”
她这话一出口,朝堂之上的众人皆惊得瞪大了眼睛。
但压着张御史的侍卫没有动,朝堂之上能发号施令是纪长月,他们若是因为魏嫣然一句话松开张御史,致使张御史死了,那倒霉的便是他们。
魏嫣然自然也是知道侍卫不会放开张御史,才会如此说,毕竟这朝堂之上死人总是不好看的。
她又道:“一介御史,于朝堂之上,本应为黎民百姓寻求安法,可居然只因自己受辱就要撞死在朝堂之上,此为不忠。父母生你养你,辛劳无比,你却不顾父母安康,只为自己一己私利就要父母白发人送黑发,此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即便是死,也要将他的言行刻在墓碑之上,供后人警醒,遗臭万年。”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那群老臣皆忍不住抬头看向魏嫣然。方才他们对魏嫣然还带着几分试探与厌恶,此刻却已变成了佩服与恐惧。
短短几句,魏嫣然便扭转了局势,将原本看似是她侮辱御史,致御史不堪受辱撞柱之事,说成了御史不忠不孝,不堪大用。而且她还威胁张御史,若他敢死,便让他遗臭万年。
须知读书人最重视名节,古来皆有名士为青史留名不惜性命,用遗臭万年来威胁,哪个读书人受得了。
果然,张御史不可置信地愣在了原地,那双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没有再继续挣扎要去撞柱,而似是心悸发作般,痛苦地捂着胸膛,几次三番喘不上气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那模样甚是可怜。
一直置身事外的纪长月突地笑出了声,她轻轻一拂袖,笑道:“行了,世子妃开个玩笑,张御史你当什么真,把你真气出个好歹可怎么行,快带下去瞧瞧太医。”
侍卫们听罢,赶忙将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张御史给带了下去。
原本跪在地上声势浩大的重臣们,此刻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脸的尴尬与无奈。
纪长月又一甩手,笑道:“都起来吧,一帮老骨头还跪着,是要传出去,说本宫苛待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