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轻轻“啧”了一声,目光渺远:“众口铄金,若他不将谢令辰押入大牢,只会给谢家招来更多非议。不过……”她话锋一转:“刚才那尸体你还继续验么?”
“当然!”沈卓点头。
“还有这花开富贵糕。”
陶夭眼珠一转。
“那正好,走走走!”
“你慢点啊……”沈卓被推搡得有些无奈。
府衙后院的殓房内,烛火微微摇曳,映出他专注的侧脸。
沈卓坐在长案前,面前摆着那剩下来的花开富贵糕。
手边是一整套检验用的工具:银针、研钵、小刀、几瓶药粉以及一本记载了各类毒物名称的册子。
陶夭手托着下巴,将屁股下条凳玩成跷跷板。
她看着沈卓捣鼓瓶瓶罐罐,满眼好奇:“点心有什么毒……这到底要怎么查?”
沈卓用小刀切开一块相对完整的点心,放入研钵,再用捣杵轻轻研磨,随后便将粉末取出,又放入一个盛水的小碟中,随后又将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倒入水中,液体立刻泛出一层细微的淡绿光泽。
他目光微凝,将册子翻开几页,指着其中一段文字给陶夭看。
“这种绿色……说明点心中含有‘断肠草’一类的毒素。”
“断肠草?”陶夭挑眉。
这名字好朴素,好直接。
沈卓继续解释:“断肠草,又名‘钩吻’,常见于北方乡野间,多生长于山谷或密林。它的叶子像小尖矛,花呈淡黄色,开花时甚至带有一丝清甜香味。但一点点汁液,都会引发腹痛、呕吐,中毒者轻则失去意识,甚至窒息而亡。”
“这么厉害?”陶夭瞪大了眼,语气里带着三分敬畏。
民间的毒药到底也是不能小觑呀。
沈卓放下研钵:“断肠草毒性极强,但无论如何处理,它的毒液中总会残留一些淡淡的苦腥味,糕点中的蜂蜜掩盖了这点。检验断肠草,通常是将之研磨后,加入碱水,便会变色。”
陶夭长叹:“天哪,要是我没吃夹心的话,那我不就……”她说着,便翘了凳子,又夸张地拿手刀往自家脖颈处那么一比划,像只受惊蹦起的小兔子。
沈卓忍俊不禁。
“那这么说,凶手一定就是能够接触到这断肠草之人。”这断肠草长于田间地头,如她这般见多识广的女子都不知道,可见其他达官显贵也不会知道!
“如此看来,谢令辰的嫌疑其实很小。”
“凶手或是北方人,或是有北方的朋友。”沈卓亦赞同陶夭的推理。
“凶手……”陶夭想到什么,小掌一击。
“沈卓,你能不能根据刚才两个伙计的描述,画出凶手的面容。”
“这……”沈卓有些为难,“不知道,从未试过。”
“那你先画一幅试试?”陶夭殷勤跑到桌边,替人磨墨。
沈卓才放下笔,陶夭便一把夺过画卷,低头一看,随即捧腹。
“哈哈哈哈你画的这是个苹果吗?还是个肿了的包子?!”她揩去眼角笑出的泪花。
沈卓仍旧维持着他惯常的冷静脸:“根据那两个伙计的描述,圆脸、短鼻、眼睛小……还有双眼皮,翘鼻……咳……我尽力还原了。”
这俩个人的供词综合在一起后,真的很违和。
陶夭扶着桌子沿,好容易直起腰。
她用手指戳着画上的人脸:“不是,这圆脸是擀面杖压过的吧?短鼻?短得都快看不见鼻子啦!还有这双眼睛……这是芝麻吧……不对……芝麻上还有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