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迟早出事儿,州判和指挥使贪得太狠了!
李宪因为路上有事耽搁,去年履任时晚了一个月。在炫州做官仅仅几天,他就感觉不对劲,钱粮账目完全对不上。
州判和指挥使请他喝酒,李宪询问得非常隐晦,对方却直接挑明了说事儿。
指挥使蒲泉毫无顾忌,笑呵呵说道:“俺当初是在巴州投军,在李枢密麾下当兵。太上皇还没称帝,俺就已是李枢密的亲兵,几位王爷、公爷俺都识得。这里又是些什么人?都是西夏余孽,多饿死一些才好!尤其是那些放牧的部落,就算全部叛乱,俺手里这五百兵也能扫平,到时候还可以立功呢。”
李宪听得瞠目结舌,故意克扣赈灾粮,故意克扣民夫伙食,把西夏农牧民逼反了再平叛立功!
这操作是真够骚的,一个不好就得搞砸。
吃饱喝足之后,李宪悄悄找到州判晏顺清:“晏大判,这种事情你不怕掉脑袋吗?”
晏顺清说道:“我到任的时候,这账已经对不上了。那姓蒲的拥兵五百驻守此地,又是李枢密的亲兵出身,我还能向朝廷检举他不成?蒲指挥说得也对,都是一些西夏余孽,正好逼反了狠狠杀一通。到时候,我们做文官的也能跟着平叛立功。”
李宪当晚就大病不起,病了足足两个月,什么政务都不能处理,只能全权委托给州判。
他觉得自己短时间内难以病愈,就写信去宁夏总督府,声称水土不服请求归乡养病。
一直等到下雪才被朝廷批准,只能继续养病盼着雪化。
李宝的亲兵,他着实惹不起,也不想跟军队起冲突,那就干脆躲得远远的。
旧知州李宪走了,新知州杨愿来了。
到了黄河岸边,杨愿非常惊喜的发现,这个地方没他想象中那么穷。
杨愿一路风尘很辛苦,足足休息半个月才处理政务。
直到上任第二个月,杨愿终于发现账目不对。
嗯,账其实是对的,但仓库里的钱粮数目不对!
杨愿连忙找到州判晏顺清,晏顺清又把指挥使蒲泉拉来。
二人还是那番说辞。
杨愿问道:“若是朝廷查起来,你们该怎么平账?你们不但克扣赈灾粮,还把别的钱款也贪了大半!”
蒲泉笑道:“那些部落造反,咱们再带兵镇压,不就可以平账了吗?一切推给反贼就是。”
“这……这这胆子也太大了吧?”杨愿怂得一逼。
蒲泉说道:“以前驻军陕西,俺们可不敢这般做。但现在是西夏故地,外头都是西夏余孽,又不是咱汉家儿郎。一群党项蛮子怕个什么?”
杨愿问道:“炫州只有五百驻军,那些党项部落杀过来怎办?”
蒲泉说道:“我大明将士,皆能以一当百,五百驻军平叛绰绰有余。”
“真的?”杨愿有些不信。
蒲泉笑道:“你这大头巾哪晓得兵事?”
杨愿想想大明军队的历次战绩,居然下意识的点头相信了。
晏顺清趁机说道:“太守是此地主官,何不一起做这买卖?不但能赚来钱财,还能分到平叛之功呢。”
杨愿家里经商特别有钱,他倒不是很在乎能贪污多少。
但那句“能分到平叛之功”,却听得杨愿眼睛发亮。他做官近二十载,缺的就是政绩与功劳,这个机会得赶紧抓住啊。
一群西夏余孽,一群党项蛮子,杀了也就杀了,朝廷还能怪罪不成?
杨愿满饮一杯白酒壮胆,猛拍桌案说:“跟着你们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