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白渲的住处,冬冬照例冲出来直奔井歆之,井歆之摸了摸狗头,准备告辞。
白渲略有点惊讶,“你不一起吃吗?”
井歆之想说自己不怎么吃得下,可转念一想,多陪陪学姐也是好的,便留了下来。
两人坐在餐桌前,分食这一碗麻辣烫。
井歆之担心白渲嫌弃猪肺,先挑着自己吃了,可第一口就让她皱了眉。
“怎么了?”
“好腥。”井歆之意外,怀疑地又看了看那些猪肺,似乎确实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可味道怎么和记忆中不一样了?
完全跟美味搭不着半毛钱关系。
“那就不吃这个了。”白渲很理性,并不怎么在意。
井歆之此刻有点儿莫名的固执,“我再试试。”
接连好几口,还是腥,最多因为稍稍习惯了没有第一口那么难以下咽了。
她得出结论了,“应该是小时候没得好吃的,所以才这样记忆深刻地觉得好吃。”
“啪嗒。”眼泪无预兆地掉下来。
“歆之。”白渲抬手,给她拭去脸上的泪珠。
女孩自己都有些茫然,她怎么就哭了?
因为,她就是从小生活在普通的环境里,没有什么见识,但也被温暖地保护着。
到了大学,她成了歆之主播,她学习名列前茅,她看似前途无量,被太多人喜欢和羡慕。
可说到底,她还是平庸的。
她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就像记忆里的麻辣烫猪肺很好吃,实际随着发展随着成长,更多好的东西稀松平常,才对比出猪肺的腥味,而平庸的她,要靠着白渲学姐才能治好爸爸。
白褚那简单的三两句话在她心里不断发酵。
这件事,她就是纯粹的受利者,才让白渲学姐损失那么重。
是她太没用
她嫌弃自己,又对白褚深深地怨愤,那人毕竟是学姐的亲爸啊,“他怎么可以这样?”
“没事的。”
这处房子,一直是白渲一个人住,早已习惯了孤单,最近因为井歆之的时常光临才让这里增添了些温暖。
眼前的女孩,精致的瓜子脸,大约还没她巴掌大,极窄的银边眼镜下那双平日里亮亮的杏眼此刻涌着晶莹,小巧又微微圆润的鼻头泛着粉红,委屈,很委屈的模样。
白渲的心骤然一缩,看着井歆之哭的这种感觉,揪心到令她无措。
对任何人任何事逼问质问有一手的白记者,此时语言能力出逃,她甚至稍显笨拙地只会重复这句话,“歆之,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井歆之又不傻,却无能为力,“学姐,我心疼你。”
白渲轻叹口气,你哭成这样,才叫我心疼你好吗?
很长时间之后,白渲才轻缓地解释,“反正,我早就知道,曝光他是不可能的事了。”
“为什么?”井歆之的情绪稍微好点了,可她不能理解,也不相信。
“有爷爷在啊。”白渲抿了口水,苦涩道,“就算爷爷不在了,大伯也在。”
白氏的家业自然是由大伯继承的。
“可是对比你父亲,白爷爷似乎更喜欢你。”井歆之下意识道。
这段日子她也早有耳闻,不是说白家要进军媒体行业,白爷爷会把那一部分交给白渲的吗?
而白褚,受限太大,只能一直待在手术一线。
“可那毕竟是他儿子啊。”白渲思绪一直很清晰,“何况,事关医院的形象。”
屋里窗户是开着透气的,夜风灌了进来,还是那样大,却比刚刚更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