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公子早就打了招呼要把小公子带走,所以一路上即便是用着这种奇怪的姿势也没有什么人拦住,等过了院门从后门套上马车准备走的时候,他一回头发现幼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睡了过去,小脑袋恰好卡在他的颈窝上,喷出温热的小鼻息,显然睡得可熟。
这一路上他顺着力度,单臂把人箍在怀里,哪曾想反倒是舒服了这小东西,弯着腰缩起来还正好是个得劲儿的姿势。
秦大公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低沉笑了一声,轰鸣着胸膛闷闷的,手上的力度不禁轻了许多,人也调转方向,带着人去牵马,没扔在什么垫子都没铺这一路上必定会颠簸的马车厢里。
站在车队前枣红色的骏马是秦大公子的宝贝爱驹,名字叫做踏雪,脾气虽然很是爆裂,但胜在还是会听主人的话,再加上多年打仗颇有胆气,即便是受了惊也可以做到缓步慢行。
所以比起普通马匹拉的车厢,踏雪这匹战马十分稳当。
秦大公子单手抱着人翻身上马,动作敏捷轻便,小公子在怀里只是嘟囔了一下,又睡过去了。
其他跟随的几位秦王军士兵目露震惊,本来以为这翠绿色的锦缎薄被里边包的是什么秦大公子的红颜知己,哪曾想这探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个模样俊俏的少年。
看样子岁数也不是很小,毕竟身量在那里,也没到出门得抱着的程度吧,难不成是腿脚不方便?
他们这群人常年在外基本上很少来到秦王府里,秦王大多数的时间都带着将士们驻扎在京城外专门的驻军地,只有个别将领有特殊命令的时候才会被允许踏入京城大门。
但如今几人都是在刺杀之中日夜兼程乔装打扮赶回来的,所以也是第一次见到秦王府向来名声不好的秦三公子,自然认不出来。
他们习惯了沉默寡言听从军令,所以眼神中虽然有好奇但也没有多看和询问。
七月过了午后,天上日头的阳光穿过这一路出城的林叶间,便像是细碎的银子一样铺满了一地。
秦大公子驾着马匹怀里坐着呼呼大睡的幼弟,用不紧不慢的速度朝着京城不远处的练兵营赶去。
他们的目的地倒也不是军营之中,而是军营侧后方连着京郊外山的屯田所。
那里是秦王君在没有仗打的时候屯田种地的地方。
很难想象如今的朝廷每次打仗的时候粮草都是凑不齐的,所以平时需要将士们动手自给自足。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这些地种出来的粮食朝廷没脸面征税罢了。
但常年在外征战的话,这大片的屯田没人照顾又有什么用呢,产出的粮食照样让人一天饿九顿。
一行人路过练兵营的时候里面正传出来将士们训练的喊号子声,秦大公子也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错了,条件反射的伸出捂住了怀里睡觉的人的耳朵,等到我做完这动作他才脸色一僵,颇有些嫌弃的收回了手。
他低头看着怀里不设防备的幼弟,面色有些复杂。
天知道他是怎么了,脑子抽风没把人叫清醒不说,居然还直接把人抱上了马接着睡。
他秦大公子是这种人吗?
回过劲儿来觉得自己哪儿都不对劲儿的秦大公子气的咬了咬牙,一点儿也不相信自己多年未见亲人,这一下子觉醒了当哥哥的慈爱体贴之心。
所以秦大公子思考了一下,果断伸手捏住了弟弟的鼻子,把人憋醒之后裂开嘴坏坏一笑。
“起来重睡,也不怕把脖子睡歪了。”
被憋醒的凌斐:?
02。
兄友弟恭果然是短时间的错觉,小公子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马上,顿时吓得连连破口大骂,显然是气愤于秦大公子不打招呼就把人拐出京城。
“秦大川!你要把本公子带到哪去!快放本公子下来!”
“我跟你说话听到了没!秦大川!放开我我要回府!”
“秦大川你个混蛋!”
秦大公子面无表情的听着看着怀里张牙舞爪的小东西骂骂咧咧。
说实话自己这个幼弟骂人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翻来覆去就几个词,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打情骂俏,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
除了有些响的声音,这小东西牢牢的一手抓着打着响鼻的踏雪的鬃毛,一手抓着他的铠甲,显然是第一次骑马怕的不行。
踏雪被人类抓着毛倒是不痛,但是头顶上吱哇乱叫的两脚兽的声音让它晃着脑袋耷拉着耳朵想要堵上。
上一次秦大公子马背上有人乱叫,还是绑了被插了好几刀汩汩流血的敌人将军,踏雪比较聪明,所以特意跑的颠簸折腾人。
但如今背上的两脚兽同样喊来喊去,秦大公子的一只手却摸在它的脖子上轻拍,显然是缓慢走路的意思。
那这是折腾还是不折腾啊?
踏雪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秦大公子的本名其实不叫秦大川,这名字是当年秦王把他送到武学师傅那里拜师的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