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刚刚在做梦?可是这梦也太真实了。
宣德皱着眉头,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扶着额角揉了揉,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不管是不是梦,他都要去看一眼殿下,不然他始终不能安心。
“嘶——”宣德吸了一口冷气,轻手轻脚的向宇文赟的卧床走去,在这个过程中,他咽了一口唾沫,手脚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透过床幔,可以看到一个人影,看轮廓是宇文赟。宣德把手放在床幔上,过度的紧张让他无意识的拽紧了床幔,导致坠在流苏上的宝石相互碰撞,发出了细小的声音。
就在宣德鼓起勇气,准备一把拉开床幔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压低的,包含恼怒声音。
“你在干什么?!”
宇文赟向来浅眠,晚上他抱着冯峰,好不容易进入似睡非睡的状态,眼看就要睡着了,突然在耳边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这一下子就把他惊醒了。
“殿…殿下……”宣德看到完好无损的宇文赟,整个身体立马松了一口气。“殿下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宇文赟看宣德这样,就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他皱着眉,小心的把怀里的冯峰放在一边,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再轻轻的下了床。
当他走到放衣服的架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外披摆放的位置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以往都是放在最右边,今天也是放在右边,但是外披往左挪动了3寸左右。
宇文赟抚摸着外披,本想开口训话,但是又想到今天听说紫仪宫好像来了一批新的宫女,许是手下人新来的不懂规矩,这才摆放错了自己的衣服。宇文赟想想就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只是抿了一下嘴唇,并没有说什么。
宇文赟伸手把外披取下,随意的披在自己雪白的内衬外面,往外走了几步才开口询问宣德,“你怎么了,怎么这幅样子?”
“殿下……”宣德现在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说:“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进来殿下的寝殿了,一时醒来,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所以刚刚是为了看看殿下是否安好,这才拉开了床幔……”
“你说什么?”宇文赟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看着面前不敢抬头的宣德,这才确定确实是宣德自己做梦,这才导致他要拉自己的床幔,把自己吵醒了。
宇文赟的眉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声音带上几分烦躁,“宣德,你是第一天来紫仪宫吗,这么不懂规矩?!”
“奴才知错,求殿下开恩…”宣德“嘭”的一声就给宇文赟跪下,“许是我最近听多了那个白发男子的事,所以在梦里也梦到了那个白发男子,我一时醒来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惊扰了殿下,宣德实在是罪该万死,求殿下开恩…”
“白发?”宇文赟脚步一顿,立刻停下来,原本已经懒得训斥宣德,想让宣德直接去领罚,没成想突然听到了这两个字,想到自己被挪动的外披,再联想到第一次和那人见面,他也是披着自己的外披…
“你梦见什么了?”宇文赟转身,开口询问宣德,声音里带上几丝迫不及待。
“我…我梦到我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白发男子和我擦肩而过,他向殿下的书房走去,我一时情急,我就……”宣德跪在地上,低着头把自己刚刚“梦见”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宇文赟听完,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宣德,大步向自己的书房走去,只环视一眼,他就看到放在书桌正中央的诗词书。
宇文赟的手掌缓缓收紧,他没有结束读书后,随意摆放书的习惯,他都是会把书放在一边,桌面是不放东西的。
他慢慢的走过去,走到书桌前,伸手把那本诗词书拿了起来,只是这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的心跳骤然加快。
“啪。”
刚刚翻动诗词书,一封信封就掉落在书桌上,虽然信封表面什么也没有写,但宇文赟有种直觉,这是上次那人留的。
他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发现里面放的不是书信,就只是一张纸,看这凹凸不平的边缘,像是从一本书上撕下来的。
宇文赟摩挲着纸的边缘,低低的笑了出来。再一展开,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宇文赟的脸色逐渐凝固。
这整一张纸,上面满满的都是写着薄荷的功效与禁忌:
薄荷可滋补心脏,心脏衰竭者,每晚服用薄荷,再辅以当归,三草叶等等,可利于恢复心脏…
宇文赟一路看下来,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正当他还在思索为什么那人要把这张纸特意送给他的时候,他看到最后一段话。
“但是鳖肉主聚,鳖甲主散,薄荷更主散,二者同用功能不相协调。故用薄荷者,当忌食鳖肉。”宇文赟逐渐捏紧了纸张,嘴里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故用薄荷者,当忌食鳖肉…”
“嘭!”宇文赟狠狠的一拳砸向书桌,这声响声惊得宣德都抬起头来。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今晚我不用人伺候。”宇文赟冲宣德挥手,让宣德退下。
“是,奴才告退。”侥幸没得到惩罚,保住一条小命的宣德脚步一迈就溜开了,留下宇文赟独自在书桌前思索。
“所以是什么的问题,是我在喝药前,吃了什么吗?”宇文赟的喉结来回滚动了一圈,眼睛里闪烁着冷芒,“令皇贵妃…呵,真是好计谋。”
宇文赟得病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自己每晚喝的汤药主药材是薄荷。但是自己并不是太医院的,少傅和书架上的书都没有让自己接触这些,所以自己对医理是一窍不通。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纸张,脑海里突然想到绣球给自己盛的那碗丸子汤。
那个丸子的肉…有些过于鲜美了,不像是普通的猪肉。
宇文赟眯着眼睛,放在书桌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