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韦灵儿将茶喝了个精光,李成钰隐藏的狐狸尾巴也终于藏不住了,他将手心里的玛瑙珠子拿到了桌案之上,脸上出现了许久未出现过的,真实的笑。
此时,韦灵儿感觉眼前像是漂浮着什么虫子,一点点的小白光,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将眼前原本清晰的视线给变得模糊了起来。
可是即便再模糊,她还是凭借着最后的意识和微弱的视线看到了那枚熟悉的玛瑙珠子,她伸出手,按住自己晕乎乎的头,不受控制的抖动着,道,“黄比玛瑙……你竟然……”
“原来你认得这个?”李成钰闻言,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伸出手将玛瑙又给收了回去,抬眼看向韦灵儿,那副笑容平添了几分得意,“你不是说,你不会爱上本皇子吗?今日过后,本皇子倒要看看,这林维扬究竟拿什么再和我争!”
“李成钰……”韦灵儿头疼欲裂,挣扎着凭借最后的几分意识,准备将所有事情给问个明白,“所以当初的丹噬,不是李成护做的对吗?那个孙茂,其实归根结底……是你的人……”
韦灵儿声音越发的小了起来,说到最后,几近无力,她的眼皮像是被灌进去了厚重的铅,重若千斤,无论如何用力,竟都无法抬起来……
半响,她失去重力往后倾倒,李成钰见状,伸出手将人给横抱进了怀内。
他的眸子覆盖上了一层不见底的迷雾,他的嘴角勾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直到将她小心的放到床榻之上,这才满意的道,“冷治。”
冷治闻声进来,“殿下。”
“孙茂这个人,可以不用留了。”
“是……”冷治虽有些迟疑的瞥了一眼床榻上的韦灵儿。只是却不再和往日那般阻拦了。毕竟,这件事情可是卿妃娘娘亲自交代下来的,这是允准了的。
此时的云棋酒坊内,来俊臣和林维扬还在商讨着这连二和卿妃的事情。
邹飞却不经通报,急匆匆的跑进厢房,气喘吁吁道,“王爷,不好了。”
“何事?”林维扬蹙眉,握着杯盏的手,就这样僵持在了原地。
“灵儿姑娘……被三皇子殿下喊了过去,如今半个时辰了,竟然都没有出来……”
“什么!”林维扬一听,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探讨连二的事情,他忽的起身,匆忙之中将来俊臣给的那些卷纸给揣进了怀内。急匆匆的随着邹飞奔去了三皇子的寝宫。
三皇子寝殿的人见林维扬来,本就不敢怠慢,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一遍。下人们本打算进去通报,让他稍等片刻。奈何林维扬冷这一张铁青的脸,一把将下人推开,横冲直撞的撞进了大殿内。
殿内,好在李成钰并没有对韦灵儿下手。而是端坐在床榻的一侧,满眼温柔的凝视着床榻上的人。
见林维扬来,他也并不吃惊,从容的站起身,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
只是这些笑,却压根抚平不了林维扬的怒气,他蹭的上前,一把揪住了李成钰的领口。
只见林维扬胳膊的青筋暴起,应该是用了十足的力气。邹飞见状,都忍不住在旁边倒吸一口冷汗。但即便是这样,李成钰竟然都没有进行一丝的解释和反抗,甚至,那原本就平静的脸上,还多了一丝胸有成竹的傲气。
“李成钰,你是不是活腻了!”林维扬冷冽的声音像是一柄寒霜坚韧,在寝殿内倏忽的亮了出来。随着这柄坚韧出现的,还有周身腾空而起的无形的巨大黑气。
“四弟为何要这般发怒,韦尚书累了,在我这儿休息片刻而已,四弟可莫要冤枉了我!”他依旧笑笑,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林维扬在小题大做,冤枉好人。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把戏!”林维扬松开揪住他领口的手,咬着后槽牙道,“我警告你,灵儿要和本王定亲了,绝对容不得闲杂人等在其中掺和!”
林维扬说罢,走上前将韦灵儿抱进自己的怀内,转个身便准备离开。只是,身后的李成钰却并没有因为林维扬的这一句话而被震慑道。
他笑的带着几分轻松,又带着几分势在必得,“老四啊,你有时候还是太过自信了。你能给韦灵儿什么呢?是权势,还是富贵,亦或者,你真的能和她成亲?”
李成钰仿佛能够抓住他的致命弱点一般,轻笑一声,“若是父王真的能够准许你和她的这件婚事,你尽可以要了我的项上人头!”
笑话,一个玉碟都没有上的身份不明的人。明明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不多操心操心自己玉碟的事情。待到新储一立,他当真还以为自己有机会和韦灵儿成亲么?
荒唐!
李成钰的话,直直的戳进了林维扬的心。他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求得父王的允准。毕竟……他说白了,没有这个资格。
心愈发的沉重起来,他没有再继续反抗李成钰,只是冷着一张脸,抱着韦灵儿回了王府。
怀内的少女刚被放到床榻之上,却像是忽然生了重病一般,双颊通红,额尖也烫的厉害。无论一旁的林维扬如何去呼喊她的名字,她也始终醒不过来。
他喊了邹飞,“邹飞!立刻去找甄师父!立刻!”
“是!”
甄仁原本正在后院弄他的药草,听到韦灵儿出事了,手里的工具猛地一扔,连忙随着邹飞跑去了寝殿。
甄仁上前,连忙切了脉。少女脉搏十分强劲,呼吸急促,就像是梦魇一般。隐约之中,似乎还能听到她的呢喃:“殿下……殿下……”
林维扬闻言,神色一怔,随即那张温和的脸,变得难以言喻。
殿下……很明显,这句话不是喊他的。她如今的梦境里头,已经换人了吗?
但即使是这样,林维扬还是转身询问道,“甄师父,灵儿她怎么了?可有事?”
甄仁没着急回答,反倒是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半响伸出手,覆在她滚烫的额头,道,“丹噬家的另一种毒,没想到这么多年,竟还没有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