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你是我在桑德拉交的第一个朋友,你知道第一个有多么特别吧?”
哄小动物似的,蔺言拨开他的金发,一下一下的揉捏克里斯曼的脸和耳朵,“克里,克里,该轮到我生气了。”
“你怎么能质疑我?”
克里斯曼全身僵硬的靠在墙上,动弹不得。
他只是把你当成消遣,你还想尽办法旁敲侧击要从他的嘴里哄出几句好话。
接受他是个骗子对你来说这么难吗?
你在犯贱吗?
克里斯曼,你在犯贱。
唾弃了自己一声,克里斯曼抓住了蔺言的手指,从口袋里抽出手套,塞回了少年的手心,“我没扔。”
“你别生气。”
低声下气的说话已经是克里斯曼的极限了,他一辈子都没对别人示弱过,哪怕是兄长在这都会觉得陌生。
微微屈膝,克里斯曼拉着蔺言的手指放回自己的手腕:“这次没骗你。”
话虽如此,克里斯曼的脉搏依然以惊人的速度跳动着。
在紧张吗?
在害怕吗?
蔺言的法子确实比直白的暴力好用。
垂眸瞧着因下蹲而比他矮的高壮男人,蔺言轻轻挑起眼尾,泄出薄薄的笑意。
“没关系。”
轻柔的抚过克里斯曼的眼尾,少年轻声说:“我原谅你了,克里。”
第33章多可悲,你根本不恨他他……
他说他原谅你了。
哈——他原谅你了。
原谅,这种词居然能用在他身上,如果是以前的克里斯曼绝对不敢想象,法泽星最德高望重的牧师都没有资格宽恕他的罪行。
缱绻的蓝雾中浮动着光,蔺言的脸又贴近了些,“看着我,克里。”
克里斯曼做不出表情,嘴角紧紧的抿着,灰色的瞳孔怪异的缩成圆点,大面积覆盖眼白的红血丝爬成了蛛网。
他还在用“克里”称呼你。
克里斯曼发自内心抗拒这个过分亲昵的称呼,但蔺言一遍一遍的叫他克里,他也每一次都应下来了。
你把我当成傻子吗?
似乎是发觉了克里斯曼的情绪波动,蔺言的声音更温柔了,年轻的狱警用那双沾着牧闻血渍的手揽住克里斯曼的后颈。
“克里,看着我,好吗?”
嘶——
克里斯曼浑身抖了一下,后颈的温度堪称灼人,对于常年混迹生死边界的男人来说,被触摸致命部位与谋杀无异。
你想杀了我吗?
即使这么想着,克里斯曼依然听从了蔺言的命令。
当然,他拒绝承认那是命令。
膝盖发酸,克里斯曼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仰起脸,灰色的双眸水泥一般浑浊,牢牢的盯着蔺言。
于是蓝色倒灌进水泥色的漩涡之中,吞噬掉最后的理智和不甘。
蔺言重新笑了起来:“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对。”
至少,在克里斯曼下定决心杀了蔺言,或者他死在蔺言手里之前,他们会一直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