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我们开进了一个小镇。
我看到两边有台球厅、小超市、火锅店、捏脚的、订做真牛皮皮鞋的、日杂二元店、卖电话卡的、卖盘的、卖鱼的、卖水果的、卖烟酒的、卖生肉的、卖熟肉的。
其中一半都关门了。
街道上行人稀稀拉拉,看上去没什么人气,挺荒凉的。也可能天太冷,大家都猫家里。
我减慢车速,找到一家旅社,看上去挺干净。院子外有一圈铁栏杆,大门很宽,院子不小。
我直接把车开进院子里。
我让女服务员带我和妈妈看了房,还行,有一大双人床、俩沙发、一独立卫生间,晚上有淋浴热水。
我问怎么吃饭。服务员说:“吃饭很方便,咱后院有小食堂,出门还有一溜小饭馆儿。”
我问:“这里现在住了多少客人?”
服务员说:“没多少。房子基本上都空着。”
问了价钱,一天一百。
这种地方,没探头,呆着踏实。
办了入住手续,房门号码104。我出去锁了车,带阿彪进来。
我一向简单生活,各种卡和笔记本是我全部家当。
洗洗脸,七点多了。我和妈妈到后院小食堂吃了饭。
我左一杯右一杯猛喝水。我要把我的尿冲淡。我妈妈纳闷地看着我。我没说我的难言之隐。
喝了水、撒掉;吃了饭、拉掉;挣了钱、花掉;去爱了、然后死掉。这就是一辈子。
回了房间,我点根儿烟。妈妈说:“别抽了行不行?呛死了,还满嘴烟味儿。”
妈妈烦我抽烟。我把装现金的包放妈妈身边,叼着烟出了门,靠旅社铁栏杆后面观察周围情况。
天儿太冷。街上的人更少了。对面,一烤羊肉串的在店门口叫卖,被冻得来回跳。
蓝牙响起。我接。
一听,那边是个女声,上来就说:“你太太要是在你旁边儿,你就说‘打错了’。”
我听出来,是她(汽修厂都要留联系电话的)。
我说:“哦你没打错。我在外头。”
她说:“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
我说:“没。”
她说:“这是我家里电话。”
我说:“噢。”
她问:“内车行么?”
我说:“还行。你少点儿了吧?”
她问:“什么少了?”
我说:“血。”
她说:“嗯,少点儿了。你个坏蛋!还给我留了个念想儿!”(念想儿:souvenir)
说的是我塞她凹屄里的套套。
我问:“几点发现的?”
我注意到街对面来了三个男的,三十来岁,站那儿吃烤串。
她说:“就刚才。我说我下边怎么怪怪的呢,还以为是被你弄肿了。”
我问:“没肿么?”
她说:“嗯,有一点儿肿。你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