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跟他情儿在小窝甜蜜蜜,心思根本不在我妈身上。他不可能照顾我妈。
多少年了,他对我妈哪还有一丁点儿耐心?三人关系不稳定。我妈早晚被挤兑走。要把妈送爸那儿,还不如把妈扔大马路上。
我们的饭先后上来了,一看,色香味还真不赖。我喂妈妈吃一口、自己吃一口,专心致志,餐馆里其他人全羽化了、声音都淡出了。
这一刻,世界只剩下我和妈妈。
我眼睛里没别人。
其他人都不存在。
我脑子里也只有妈妈。
今生我还能有更多机会照料妈妈么?
莫力香辣酱让我和妈妈吃得都哈哈猛吸冷气,跟狗似的。
辣得够威够力,爽!
我拿纸巾给妈妈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妈妈脱掉鞋子,举起俩腿,用光脚夹住刀叉,非要自己吃。
我说不行,天儿冷,着凉还得去医院、屁屁打针。妈妈不听,非自己弄。妈妈有自尊。
在公共场合,她格外不情愿像个“废物”似的被伺候。
她愿意向世界展示:她能自己生存。
我看看周围。很多用餐者在斜着眼睛看我们这桌,同时低声窃窃私语。
对这些我早习以为常。
做女人难,做老女人更难,一个被丈夫抛弃的老残女人,生活中的甘苦谁能体会?
我跟妈妈说我要去趟洗手间,之后起身奔总台,问最近的ATM机在哪儿。
服务员说出门左拐就有一台。
我出了门,到ATM取出相当多的现金,看看四周,没人。
我把钱揣包里,揪出几张,从后门走回餐厅,进入操作间。
操作间说进就进来了。管理松懈!我奔白帽子最高的走过去,瞄见他胸前的黄铜胸卡上写着“Sam”。(人名虚构。地球人都直道)
我说:“Sam?”
他一惊,抬头问我:“先生您什么事儿?”
我说:“你这儿的牛肉和骨头给我来点儿。我们家阿彪饭量比较大。”
我把内几张钞票塞他口袋里(具体几张?面值多少?谁在乎?也许这是我给阿彪准备的最后一餐。)
他给我弄了一大不锈钢盆的生牛肉外加几块大骨头,端给我。
我说:“好,再来几个馒头。”
他说:“先生,我们这儿没馒头,有面饼。”
我说行。他拿两大张面饼,撕碎碎,撒进不锈钢盆里,还加了一些肉汤。
我端着满满一盆走出后门,到停车场,把这一大盆放车门旁边雪地上,打开车门。
阿彪窜出来,兴奋得围着我转一圈(这是多年来的礼数,多饿都先跟主人蹭蹭),然后摆开架势,开始呱呱暴殄。
阿彪的腰身瘦了。以前多健壮啊,每根毛都油亮亮的。
如果我出事儿,以后谁照顾他?我一阵心酸。
阿彪吃他的。我走回餐厅,落座继续吃。
我脑子里想着:公司到底被谁暗算?阴间说“拿”我到底什么时辰?上午内神秘a8谁派来的?要干啥?……
妈妈问:“特干?”(音gān)
我说:“嗯?特干?您想喝波尔多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