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盛姨母看着盛娘的眼色,转头向何慕羽说道:“阿羽,明日一大早我带你去街头寻个活干,不然你这整日待在铺子里荒废日子总归不是个事。你看这桌上的哪样东西不要用钱买啊,你年纪还轻,应该多出去闯闯。”
正在一旁使劲扒拉着米饭的何慕羽听到盛姨母的话,差点噎住。他努力将嘴里的一大口饭菜咽下去后回道:“大娘说的对,明日一大早我就起来跟着大娘。”
盛姨母满意地点点头,“吃慢点,别噎着。”
“好嘞。”何慕羽强颜欢笑地应道。
晚膳过后,盛爹和何慕羽趁着月色又回到铺子里,打理好地铺后,两人钻进被窝里,“盛大伯,”何慕羽突然翻了个身,与昏昏欲睡的盛爹正好面对面,“我是真心想入赘给阿麟的。”他的话尾带着颤音,还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盛爹顶着困意轻叹道:“阿羽,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种事必须得由阿麟自己做主。你得去问阿麟,阿麟要是不乐意,那谁来了也没用。你老跟我提起,我也是没有法子的呀。
我虽然看好你,但我也不能硬逼迫我闺女娶了你吧,再说我这一张口,孩她娘一不高兴,非要跟我和离,那搞不好咱俩都要露宿街头。
还有如今孩她姨母也来了,你没瞧她们三人在家里关系倍儿好,孩她姨母那壮样,我哪敢出声,一拳就把我打懵了。阿羽,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赶紧出去找份活干,指不定能碰上自己真正的姻缘。
阿麟是我的闺女,她自有福气,你以后啊,不要再跟我提起入赘一事了。睡吧孩子,你的福气在别家呢,明日就让孩她姨母带你去街头那看看有没有你能干的活……”
盛爹的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嘴里还在含糊地念叨着。最终不敌困意,他渐渐沉入了梦乡里,却不知对面的何慕羽已经被气到快要咬碎了牙齿。
何慕羽踩着月光在小巷中穿行,他一路气势汹汹地来到小鹿糖果铺子。夜色已深,小鹿糖果铺子竟还未关门,何慕羽径直走到后院,望见张泽鹿一家正在争吵。
何慕羽顾不上其他,他愤怒地走过去死死揪住张泽鹿的衣领,眼里都是嫉妒,他大叫道:“都怪你,要不是你不断勾引阿麟,她也不会拒绝我!你凭什么?凭什么阿麟会喜欢你?”
张娘快步冲到两人中间,一把推开何慕羽,呵斥道:“哪来的混混?敢伤我儿子!”说着她就扬起长长的一条嵌字豆糖抽打起何慕羽。
方才被张娘骂了一通的张爹见此情景,气急败坏地骂道:“你看看,我就说那什么阿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跟这混混一个德行。都有了入赘的夫君,还来招惹我们家小鹿,真是不守妇道!”
张泽鹿怒吼:“爹!你不可这样污蔑阿麟!”
张娘指着张爹,怒斥道:“你也欠抽!”她抄起嵌字豆糖狠狠抽向张爹。
何慕羽吓得落荒而逃,伤痕累累的张爹被赶至柴房。
翌日清晨,张泽鹿推开柴房的门却未见张爹。他的心猛地一沉,转身冲出柴房,面色铁青地扫巡整个院子,半掩的后门显得格外刺眼。
张泽鹿的怒火在胸中不停翻涌,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他大步走向后门,一脚踹开,然而眼前猛然出现的景象却令他大惊失色,瞬间愣在原地。
只见后门外不远处的大槐树下,脸色发白的张爹后背佝偻着靠在树干上,他的脖颈处赫然插着一支风车糖,赤色的风车在微风中缓缓转动。
张爹消失了,只有两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几日后,况无忧心事重重地抱着没卖完的风车糖走进阿麟风车糖铺子。
她歪着头向盛黎麟诉苦道:“我今日又去找了阿月姐,她说秋婳小姐以后都不会再吃风车糖了,让我不要再来了。”
盛黎麟前几日被张爹殴打的后背还在隐隐作痛,她这几日也没看到张泽鹿一眼,听着况无忧的吐槽,她只是淡淡地应道:“也许是人家吃腻了,过段日子兴许就又爱吃了。”
况无忧撇着嘴回道:“但愿如此,不过今日那阿月姐神色不太对,硕大的院子里还多了好几位巡逻的,害得我吓得从墙头掉了下来,痛死我了。”
闻言一惊的盛黎麟忙走到况无忧的身边,查看着她的伤势,并焦急地问道:“哪里痛?手臂吗?还是腿?不行,阿麟姐得带你去阿鱼姐那里看看。”
一进到百里药铺,盛黎麟瞧见百里赢鱼正在为一位大娘治伤,忙识相地带着况无忧坐在一旁的板凳上等候。
况无忧眨巴着眼睛盯着那位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不断哀嚎的大娘,她忽地想起来什么,拉着盛黎麟的衣袖小声说道:“阿麟姐,那个就是孙大娘。”
盛黎麟低头不解地问道:“哪个?”
况无忧忙将嘴巴凑到盛黎麟的耳边,说道:“就是阿鱼姐现在正在诊治的那个大娘,她就是达奚府专门照顾秋婳小姐的那个孙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