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在此时端来了汤药。
我知道那汤药。只要将它灌下肚,腹部便会燃起剧烈的疼痛。
我抢过汤药,不顾宫婢惊疑不定的眼神,囫囵吞枣一般将滚烫的汤药尽数咽下肚。
喉管和口腔传来疼痛。
腹部传来疼痛。
我终于压下了那阵难以言说的恶心感,兀自坐在原地感受着疼痛。冷风吹过,将体内的烈火压下。
干呕的欲望终于消失。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声音嘶哑。腹部的绞痛在此刻宛若一剂能让人足够清醒的神药,我将头靠在门上,闭了闭眼,哑声道:
「滚。」
「沈淮……」
「滚!」
我猛地起身,声音嘶哑得可怖:「收起你的喜欢!都是假的,压根就没有人愿意喜欢我!你们只喜欢沈丛钰,喜欢我……呵,不过都是为了来利用我,为沈丛钰铺路罢了!」
我猛地攥起顾崇风的衣领,目眦欲裂地看着他,「你们这群人都该死……都该死!少拿这种恶心的爱来施舍我!我不需要!」
「沈淮,我没有……」
「那你去把沈丛钰杀了啊!」
顾崇风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无力地松开他的衣领,冷笑了一声:「果然是这样。」
「所有人都要来利用我。」
我突然变得有些狂躁,恶狠狠地看着顾崇风,怒道:「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都要来戏弄我!」
腹部的痛意愈发剧烈。
狂风将顾崇风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他的发丝在空中飞舞。你瞧,多么英武的大将军啊。
只有我是见不得光的老鼠。
我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沈丛钰是谦谦君子,他是万人敬仰的将军。他们总是那么光鲜亮丽,像是世人口中的青松。
只有我是烂在土里的腐木。
我说不清我此刻的情绪,也许有嫉妒,也许有不甘。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我突然有点疲于应对这些破事。
无数次的比较让我身心俱疲,那些不甘的情绪早就在一次又一次不被选择中消失殆尽。
压根没有人愿意真心真意地爱我。
我太困了,我想彻彻底底地睡一觉。
最好再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