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蹲在床榻前,眼含柔情,随即垂了垂眸,茂密的睫毛在眼睑留下了一块月牙似的阴影,他嗓音平淡,“只因你帮了我许多。等回到长安后,你就莫要跟在我的身边了,大理寺不缺仵作,我也没必要将你带在身边。”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薛嘉玉被雷得外焦里嫩。
她两手撑着床榻,猛地从床上蹭了起来,薛嘉玉汗如雨下,“为何?大人,这几天里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利用完我就丢掉,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裴砚知道她想要一直跟着自己查案,但回到了长安之后,她若继续跟着自己,势必会有一天引起他人的怀疑。
于他,于她,都不利。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
抛下这句话后,裴砚便极其干脆地转身离开了。
薛嘉玉实在是想不通这男人为何突然提出终止合作,况且他一会儿对自己好,一会儿又把她推走,她忽地觉得裴砚这人真是阴晴不定。
果然,想要猜透一个男子的心不容易。
过了一会儿,崔景天带着满腹疑惑走了进来,她用食指指着外面,“阿玉,你们俩刚刚都发生了什么?怎么我瞧着他脸色不太好?”
薛嘉玉轻嗤一声,暗道男人的无情,她愤愤地用双脚踢着被子,“他脸色不好?他让我回到长安后就离他远远的,他凭什么拉着个马脸?我没一脚踹死他都不错了。”
崔景天来到床榻边坐在,两手合在一起搓了搓,待手心微微发热后,才掀开被子,将手心搭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按摩。
她好歹也是成了婚的,虽说是嫁给了一个根本不爱的人,但崔景天也颇懂男女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崔景天沉吟道:“阿玉,你想知道我先前说的那个小秘密吗?”
听见“小秘密”这三个字,薛嘉玉忽然间就来了精神,她终于可以抓住裴砚的小辫子了。
她两眼发光,迫切地询问:“什么什么?”
崔景天由不得深呼吸了一口,“其实……我觉得裴砚对你动心了。”
砰!
薛嘉玉的脑子蓦地炸开了,她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甚至觉得自己的听觉也有问题,她张了张嘴巴,千言万语堵在嘴里,不知道先说哪一句才好。
半刻钟后,她盖好被子,心如止水地躺下去了。
“景天,你莫要同我开这种玩笑。”
“我不是在同你说笑,就连陈晟也这么觉得。”崔景天自诩比较了解裴砚的为人,她轻轻啧了一声,“裴砚若是不心悦于你的话,是绝无可能这么着急你的。”
薛嘉玉顿时觉得脑子好乱,她两手揪住被角,一把将自己的脑袋也给蒙住。
“可我不喜欢他,我还是麻溜地滚远一点吧。”
她将被子向下扯,薛嘉玉那颗圆不溜秋的脑袋立刻显现出来,崔景天笑脸盈盈地看着心如死灰的薛嘉玉,“我也不知他为何要把你推开,你若好奇的话,我可以一会儿去问问他。”
薛嘉玉翻了个身,背朝着墙壁,“罢了罢了,这毕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就不把你牵扯进来了。改日我寻个机会亲自问问他。”
崔景天见她有些困倦了,就从床榻上站起来,走到一旁的烛台前,将蜡烛吹灭,接着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厢房。
半夜,她在床上接连打了好几个回合的滚,心烦意乱。
现在裴砚不肯让她待在他身边,那她该当如何查当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