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俏回应:“是。”
待美人离开厢房后,薛嘉玉也丝毫没和裴砚客气,直接拉开凳子坐下,拿起桌上摆得规整的桂花糕,大口塞进嘴里。
可是这桂花糕实属有些噎人,她吃了一口便没吃了,之后拿起旁边用玻璃盏装着的元宝酥,入口即化,唇齿间皆充盈着一股豆沙的味道。
她倒是很喜欢这元宝酥的口感,一不留神便把一盘的元宝酥都给吃完了。
大抵是一下子吃得太多了,薛嘉玉拿起旁边青白相间的茶壶,给自己的茶杯满上,然后一点也不淑女地将杯中的热茶全都一饮而尽。
说实话,裴砚从未见过吃东西如此豪放的娘子。
反倒是他一个男子却是用手拈起一块云片糕,小小地咬了一口,举止间尽显优雅二字。
“薛娘子,你能否吃得文雅一点?”
薛嘉玉瘪了瘪嘴巴,她抄起一片白花花的云片糕,“我不像您,是只靠清晨的露水就能饱腹的仙男。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从昨晚起便再也没进食了,早就饿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再者,这玩意儿虽然噎人,但胜在好吃,而且这茶口感极好,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苦涩,我可不得多吃点嘛。”
裴砚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有继续教训她,“废话,这茶可是上等的云雾茶。”
“可是大人,你就这样抛下大理寺不管,溜到这洛阳帮崔娘子,就不怕事后被问责?”
“你都猜到我是富贵子弟,既然家中有权有势,那就不必担心这个。”
她想了想,这话确实没有说错,有的时候家世就是一个人最大的底气。
“话说,大人,你一会儿当真要一掷千金?”
裴砚“啪”的一声将一个金色的钱袋子给放在桌子上,“早就准备好了,那周琅喜欢来这儿寻花问柳,恐怕也是见过这位燕柳姑娘的。”
薛嘉玉一时间没有抵挡住钱财的诱惑,竟下意识拨开钱袋子,原本她以为里面会装着好几枚银元宝,没想到打开一看,发现里头居然是金元宝!还是整整六枚金元宝!
她的双眼登时放亮,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谄媚的笑容,“大人,您看您这么有钱,不如慷慨解囊接济一下我呗,你看我一直潜伏在你身边当侍女,您是否也该给我些犒劳?”
“此事等今晚你验过尸之后再说。”
听闻此言,薛嘉玉原先满怀期待地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她两手捧着脸颊,“好吧,但愿大人说到做到。”
裴砚看她没从自己这里得到期望的答案,立刻就不高兴起来,倒是起了调侃她的心思,“你一个小女子这么市侩做什么?”
“谁不市侩?不市侩一点怎么挣钱养家?”她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脑子灵光一闪,眉梢微挑,语调中夹杂着戏谑,“您是不食烟火的公子哥,自然不懂。不过您现在还有心思和我打趣儿呢?不应该想想到时候应该与燕柳姑娘如何行心中所想?”
裴砚的一双剑眉陡然皱起,他理了理衣襟,将头偏了过去,好让她不要发现自己脸颊上染上的那一抹羞红,“本官可是正人君子,此生只娶心爱之人,只碰心爱之人,其他人绝不沾染。”
薛嘉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将喝完的茶盏用手指头顶起来把玩,“我还是第一次从男子口中听见这样的话,倒是稀奇。”
“此乃裴家的家规,世世代代不可违逆。”
她登时来了兴趣,“家规?”
裴砚一时间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言,自己同一外人聊什么家规?
“家规不便同外人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转眼就到了燕柳姑娘登台表演《浮水之萍》一舞。
裴砚披上大氅,与薛嘉玉一同来到走廊观赏。
据言,这《浮水之萍》乃是燕柳姑娘一人所做,此舞以游子为主体,展现了如浮萍一般的游子胸怀大志来到长安,准备大施拳脚,可居大不易,最终还是一人落寞回乡,引得无数游子的共鸣,因而此舞无人可以比拟,哪怕有人专门向她求学此舞,可最终也只是学会了“形”,没有领悟到其中的“神”。
燕柳姑娘身子曼妙,一袭红色舞衣,尽显意气风发之态,然此舞表演到后半段时,只见她撕下红色舞衣,只留下一身灰白色的衣裳,而曲子也立刻变得低沉婉转,不见先前那般高昂,似乎是游子未能得其志,只能收拾行囊,离开陋室,灰扑扑地回到家乡。
曲终舞毕,明明时间只流逝了不过四分钟,可是在场的人却仿佛窥见了一位游子悲惨的一生。
燕柳姑娘两手叠在身前,朝着面前的众人行了一谢幕礼,随即便有客官取下腰间的钱袋子,精准地扔在了舞台上,只为讨美人欢心。
只要有一个客官开始扔钱,便会有更多的客官开始攀比起来谁扔的钱更多,他们争相朝着台上扔钱,只为一饱春色。
此时,裴砚将手心里沉甸甸的钱袋子抛在了舞台上,左手曲起搁在镶了金的栏杆上,手掌心则是托着下巴,头发被高高束起,发尾轻轻扫在肩膀上,吊儿郎当地开口:“燕柳姑娘,可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