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句,李昭鱼心里有什么重重地砸了下去,但是她面上带着一点畏惧和无措,楚楚可怜道:“我不知。”
达奚怜也在飞速地想着李昭鱼到底是在哪里知道消息的,她定是和凉州什么人有往来,于是她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大哥哥不能不为了凉州着想,要是身边有什么不干净的人岂不是隐患?依我看需要查梓桐院!审问院里的人,一定能有收获!”
楼缓出声:“这是檐生家事,怜姑娘不若回去歇歇吧。”
达奚怜反驳:“贺浑哥哥的家事事关凉州存亡,怎么能含糊?”
院外的人都在看着。
终于,贺浑挥挥手,“去查吧。”
其实,他谁也不信,站在了这个位置,步步小心是必然,李昭鱼那句无辜的不知,在他心里掀起来的波浪还不足够让他有偏私之意。
曲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昭鱼,而后应声,他带人去了梓桐院,整个叶护府鸡飞狗跳,曲景办事很快,但他出面,会惹得满府惊惧。
况且,这似乎是当着整个凉州,在打公主的脸,但是李昭鱼站在那里,神色淡淡地,看不出什么,院中飞鸟盘旋,日影倾斜,这场宴会,终究是没能安静办完。
曲景回来,呈上了一些搜出来的密信。
达奚怜脸上露了笑意,然而下一刻便听见曲景说:“梓桐院的密信都在这里了,另外属下斗胆也派人去了兰华姑娘的屋内搜查。”
他说着,拿出来另一封信,贺浑挑眉,先拿过了曲景手上那封孤零零的信,看过之后轻笑了一下,而后把信扔给了达奚怜。
达奚怜木然,接过信匆匆看过,在众目睽睽下就变了神色,“不!这不是我写得!有人诬陷我,一定是有人诬陷我!我冤枉,贺浑哥哥,你要相信我啊!”
那上面是达奚怜的字迹,写给兰华,指使兰华诬陷李昭鱼。
李昭鱼心想,她冤枉吗?
达奚怜踹向兰华,“你这贱人!你敢串通别人诬陷我!”
兰华哭着:“奴婢没有啊,二姑娘,奴婢不敢。”
“好了。”贺浑声音不大,但是瞬间止住一切喧闹,“送二姑娘回去。”
达奚怜语无伦次,也怒不可遏,死死盯着李昭鱼,又对贺浑说:“这女人一定会害了你!”
那外头的人忙散开,看着达奚怜被‘请’回去,都眼观鼻鼻观心,回了席座上不再言语。
楼缓他们都看得惊心,猜到这又是达奚怜不安分惹出来的事,也默不作声地随着众人回去了。
一时间庭下空旷不少,兰华瘫跪在一旁,满身满脸的冷汗了,贺浑刚要让人将她拖下去,李昭鱼却淡淡地开口了,“人交给我吧。”
贺浑看了她片刻,说可以。
李昭鱼把那些搜出来的密信收拢起来,故意举着送到贺浑面前,她神情不似之前那样鲜活,带着一点内敛的刺,问:“大公子还要看吗?”
贺浑静静地看着她,他不觉得自己今日做法有何不妥,但是他看着李昭鱼拿着自己派人搜出来的这些信,问自己要不要看,便不自觉柔和了语气。
他走近一步,问:“既然是密信,怎么不烧了。”
李昭鱼回答:“不过是些家书。”
贺浑挑眉,“家书?你那位太子哥哥的家书?”
李昭鱼皱眉,不解其意,心里压不住地怒意上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今日的事情一步一步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是就是心里堵着一口气,看着贺浑,声音里都带着一点自己没有意识到的冷,呛声道:“大公子要是不看我就拿回去了。”
“要是看就给你留下。”
贺浑没有答她这怄气的话,却把那紫金匣子拿过来,一只手托着放到李昭鱼面前,“想看吗?”
“想看就给你留下。”
那眼神中的一点淡笑看上去像是温和的询问,可是李昭鱼几乎是一个激灵地意识到,这是在试探,他带着一点上位的从容和轻慢,俯下身来,让人一个不留神就会露出破绽,然后那点笑意就会凝成可怕的深渊,让人尸骨无存。
李昭鱼在这试探中冷了神色,那点心底一直压着的火气就点着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瞥了他一眼,抬脚就走,贺浑没防备,竟然被她撞得晃了晃身形。
满院的近卫都低下头,当做没看到,贺浑挑眉,目光随着她背影离开,觉得新鲜。
终于露出点爪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