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见裴恪无甚反应,他挑起眼尾拔高了声音。
“近日都是那沈贺逍陪同左右呢。”
裴恪的手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洗了几遍也未能将血腥味洗去,遂放弃,终于掀起眼皮看他。
“一个瘸腿的侯府庶子,一个高贵的皇亲国戚,正常人都该知道选谁吧?”
尤七的心一咯噔,担心裴恪因此退缩,奈何嘴笨,只好磕磕绊绊地开了口:“郎君您……自然有您的好。”
岂料郎君刀尖一指,灵魂拷问:“那你说说,我有什么好?”
这下尤七上了道,避其锋芒,凑过来呵呵两声,给主子捏起了肩。
“您有什么好,您处处都好,可我觉着您好没用啊,须得卢二娘子觉着好才行。”
裴恪幽暗的双目盯紧了他,末了却并未计较,转动轮椅往外去。
“给我盯着他们二人。”
尤七识相,立马就上前去推着,往下看那沾了寒气的轮廓,思虑再三才又问:“若二人有逾矩之举,我要如何?”
瞬时,裴恪摁住轮椅,尤七的心一悬,果然见郎君转了轮椅面对他,随后诡笑。
“那你便去领鞭请罪。”
郎君离去,只留下他一人叫苦连天。
“郎君!这岂是我能干涉的!”
裴恪不理会,打发他走。
今夜无眠,裴恪坐着未动,烛火将他的眼睛烘得通红,手腕那道伤疤在烛光下看得比往日更为清晰。
打更人的声音再度传来,已经五更天了。他似是下定了决心,仍是用那把匕首,在伤疤上画了个叉。
随后他的呼吸愈发急促,又狠狠划了几刀,直至那道疤痕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四下寂静,屋内回声,唯一人喃喃自语:“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今后无怨无恨,唯情一字。”
此事天知地知他知,暮帘掀去,破晓已至。
尤七趁着微露跑了腿回来,喝了口茶,说事情办妥了。
裴恪还在桌前坐着,眼底发了黑,一脸疲相。
待戌时一刻,二人准时到百味轩,沈延订下的雅间中,果然见到了卢二娘子。
裴恪走近去,见她背后空无一人,柔声嗔怪:“怎么又独自出门?”
江洛桥没理会他,往里探了一圈,盯着他防备问道:“怎么是你,沈延呢?”
裴恪沉音:“他来不了了。”
尤七险些笑出声来,头一回见人截胡还这般理直气壮的,不知想了多少个烧饼才转移了注意力。
江洛桥后退一步:“那改日吧。”
原本约好了沈延在此设宴将那刘家父子灌醉再细查那绣球伤疤,可如今碰上裴恪,又想到他与刘妩关系甚好,自然不敢再久留。
可尤七闪身入里间,将一麻袋扛了出来。
解了口子一看,竟是刘家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