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在暗我在明,属实吃亏。
他示意柳拾月和青儿继续说话,自己则起身,踱步至窗前。
楼下就是酒楼的马厩,此时正值饭点,伙计们都在前厅忙碌,这后院冷冷清清,只偶尔有马儿喷气甩尾的声音。
裴景明看着正下方堆得厚厚的干草堆,决定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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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金坊乃金陵有名的地下赌场,地下一层面向所有人,玩些牌九马吊的普通游戏,地下二层只接待有钱有权的富家老爷和官家子弟,玩的也更花。
地下三层不对外开放,是玉金坊东家的私人地盘。
此时此刻,从二层下到三层的昏暗甬道上,有点点星火闪烁——
领头的人举着火把,一路点灯,他身后跟着的,赫然是玉壶缘的掌柜鲁成。
鲁成吸着肚子,略显艰难地在狭窄的通道里行走,冷不防被身后人踩了一脚。
他大怒,当即斥道:“让你去偷听,你让人跑了,现在让你走个路,你还能踩到我脚上?!”
这么气沉丹田的一喝,圆滚滚的肚子当即涨开,弹在两侧的石壁上。
鲁成“嘶”了声,忙把气提回来,尖着嗓子道:“要不是这儿转不开身,我定一脚把你踹下去!”
“……”
跟在他身后的伙计唯唯诺诺,一字也不敢说。
一炷香后,三人终于走完弯曲盘旋的阶梯,来到一扇石门前。
领头人推开门,屋里灯火泻出,刺得鲁成直流眼泪,朦朦胧胧中,他看见四人坐在最前面的高椅上,皆戴着银色面具,黑衣黑裤黑靴,其中一人甚至连手上都戴着黑色手套。
屋内阴冷,纵烛灯明亮也难掩几人身上的肃杀之气,此刻围坐,颇似志怪里的亡灵会审。
鲁成想起闲时看的那些话本,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人玉壶缘掌柜,见过几位圣使。”
他领着早已吓得腿软的伙计上前,冲几人见礼。
“鲁掌柜不必多礼。”
阴柔的女声响起。
几人个个戴着面具,根本分不清声音是出自谁口,鲁成只觉得那尾音转了好几个调,像是要钻进他的骨头里去。
他连忙拉出身后的伙计,对几人道:“圣使,小的便是派他去偷听的!”
话落,他又踹了伙计一脚:“你都听到了什么,一字不落的说给圣使听!”
“这倒是不着急,”女声再次响起,与此同时,坐在黑手套旁边的人抬起一只手,“掌柜的,你倒是说说看,你如何得知那行人是紫衣司的?”
“是……”鲁成飞快地瞥了那面具女人一眼,触及到那道冰冷的视线后连忙垂头,“圣使之前不是给我们发了消息,说紫衣司的人破坏了圣人大计,让我们最近多留意金陵紫衣卫的动向吗?”
“今日玉春楼的一个歌女私逃,在小的门前闹了起来,小的出去一瞧,结果竟看见了紫衣司的指挥使!”
此话刚出,那黑手套的身形陡然一僵。
女人亦往黑手套的方向瞥了眼,饶有兴致:“是嘛……你怎么认得那指挥使?”
“圣使有所不知,”鲁成道,“小的早些年去京城有事,曾瞧见那指挥使当众斩杀朝廷大臣,小的吓得半条命丢了,因而死死记住了他的样貌……”
“今日一见,那男人虽然粗布麻衫,颇为清寒,但那容貌,那气场,还有那柄铁剑……虽然没看到紫衣司的金字腰牌,但小的确定他就是指挥使!”
“小人担忧这指挥使来金陵,是来寻圣人的麻烦,遂自作主张,派了个小厮去偷听……”
“嗯,做得不错……”女人微微颔首,“那都听到了什么?”
鲁成踢了踢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