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光是凭借着力量改变的微小不同,就已经让学者明白,新旧世界,是有界限的。
泾渭分明。
可现在,就在学者觉得自己被重置化了之后,他重新感受到了在旧世界的窒息感。
学者不断的伸手去整理自己的衣领,试图将领子扯开,留出能够呼吸的空间。
身边的众人都聚焦于棺材里的黄鼠狼尸体,学者却向后退去,仰着头神情难受,一直摸着自己的脖子和胸口,张大了嘴想要呼吸。
他还不明白,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世界……这个原本应该在新系统的运作之下,彻底独立在外的第三方存在,不受神明或世界意识干扰的箱庭,本源力量被入侵,力量不再独立。
属于世界意识的力量伴随着暴雨,丝丝缕缕的沁入箱庭,像是无数柔软飘摇的触须,慢慢渗透,占领,妄图吞没箱庭。
再一次占有对世界的管控权。
“你觉得,那些留下的人,会发现这件事吗?”
车厢里,红鸟坐在后排抱着兔子取暖,在昏昏欲睡的温暖中,开口打破了寂静。
“我们就这样离开,什么都不告诉他们,真的可以吗?”
他想到留在村子里的学者等人,眉眼间流露出些许愧疚。
不过对于在这辆车上的人来说,恐怕也只有红鸟会对此愧疚了。
楚越离坐在副驾驶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雪亮,直直看向车前方。他正襟危坐,不发一言,像是坐在教堂长椅上向神祷告诉说虔诚的信徒。
而京茶在驾驶位上负责开车,因为不爽楚越离坐在自己身边而浑身不自在。
心情不好的暴力兔子,将这辆年代久远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的旧车,开出了航空母舰的架势,气势汹汹的往前冲,只知道踩油门不知道刹车是什么,在暴雨的山路上飚出了上百迈。
在现实的话,红鸟大概会跳车逃跑。
但这里是游戏场,京茶是他同伴,他相信有自己在车上,京茶不会故意谋杀他,因此就算是在这样危险的高速度之下,仍旧安心坐在后座上,只是随着车身的摆动而自由晃动。
摇摇晃晃,活像个弹簧。
红鸟:幸亏我不晕车……这小祖宗,在现实里是开赛车的吧?
——京茶还真是。
富家小霸王少爷最喜欢刺激的飙车和极限运动。
但因为前面两人对着赌气——或者说京茶单方面赌气发狠的行为,整辆车的气氛都陷入了诡异之中。
也就只有红鸟能在风暴眼里依旧安坐,甚至还看着后视镜,眼巴巴的等着楚越离的回答。
良久,楚越离终于轻轻笑了一声。
只是,更像是嘲讽。
“这是对神明的考验,不是你好我好一团和气。想要没有危险,那最好祈祷自己的时间能倒流回幼儿园。”
“如果他们连这一点都意识不到,那又有什么资格能站在池先生的对面,同台打擂?”
红鸟被梗了一下:“……讲道理,能比得上池哥的人,也没有吧?你是不是太为难他们了?”
虽然红鸟确实是真心实意这样想的,但还是间接起到了拍马屁的效果。
——而且拍的正是位置,恰到好处的完美。
楚越离的表情缓和,眉眼带上了笑意,他欣然点头,同意了红鸟的说法:“确实,能作为先生的敌人,对他们来说也是可望不可及的高度了。”
红鸟:“…………”
我有没有说过,狂信徒都是一群疯子?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哪句想要骂人的话,反而戳中了人家的喜好。
但在楚越离听起来,红鸟这话就是在说池翊音实在太优秀,以致于没人能与他比肩。
信徒点头,认为红鸟是人类里难得有脑子的,眼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