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主人声音缥缈。
一滴汗从薛闻笛额角滑落,他沉声道:“那只能得罪前辈了。”
横雁剑光大作,紫气漫天,磅礴剑气将纷扬梅叶弹开数丈远,尘土四散,草木零落,大半山路被震出道道裂缝。
琵琶声止,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影从山路那头走来。
“薛闻笛,你好本事。”
那人负手而来,嘴角含笑,薛闻笛诧异:“陆馆主?”
那琵琶主人所用灵气与陆茗完全不同,这么说,他得再过一关?
陆茗像是看穿了他心思,笑着:“我来不是为了拦你,只是有话要说。”
“我有要事在身,陆馆主可否等我回来?”
“巧了,我要说的,刚好与你的要事有关。”陆茗在薛闻笛面前停下,清俊的脸上仍然带着和煦如风的笑意,“你知道,你要去找的人,是谁吗?”
“知道,他是魔君的儿子。”薛闻笛没有想过隐瞒,他逃不过陆茗的眼睛的。
“那你知道你现在去找他,意味着什么吗?”
陆茗继续问他,薛闻笛却反问:“陆馆主与琵琶前辈拦住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自然是为你好。”陆茗说话轻轻的,温柔又很耐心,“你是老谷主唯一的弟子,走在这红尘,代表的就是锁春谷。眼下你与魔君的儿子交好,世人又该如何看待你,看待锁春谷呢?”
薛闻笛并未迟疑,他郑重回答道:“小鱼心性善良,是个值得我结交的朋友,我不会因为他的出身看低他。”
“那你不怕你师父责罚吗?”
“师父教导我,心定身正,不吝善举,无需太多在意世人眼光。”
陆茗轻笑,似乎是在细细回味他这番话,倏地喟叹:“可是有人被他师父责罚了。”
薛闻笛一愣,好像从对方的笑意里,看到了某个负剑而行的背影:“是小雪吗?”
“嗯。”陆茗微微倾身,按着他的肩,“我临渊不比锁春谷,数百年基业,将来都要压在小雪肩上。你们的事情很早就被掌门发现了,小雪因为袒护你,挨了掌门三下戒尺。你可以不在意世人流言,去救那个孩子,但小雪不行。”
薛闻笛听到陆茗的叹息,满是惋惜之意:“你若执意往前走,就必须与小雪分道扬镳。”
肩上的力道一松,薛闻笛回过神,陆茗已经再次走向了山路尽头。
“分道扬镳。”
薛闻笛重复着这四个字,蓦然生出许多迷茫。
是了,小雪是临渊掌剑,将来注定要成为临渊掌门。他这一生必定要坦荡磊落,不可沾染非议。有时候,流言蜚语也是能压垮一个人的。
薛闻笛抬手,望着自己古朴雅致的佩剑:“横雁,你说呢?我要继续往前走吗?”
横雁无声,前路未卜。
小鱼跌跌撞撞爬出了密室。
月光撞进眼里时,他竟然觉得很疼,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