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涛不着痕迹往后挪了挪,记忆中邻里乡亲吵架都这样,理由不足声音来凑,就是不占理还能撒泼打诨,总之法子多得是。
不过他还是不习惯,被吵吵的脑袋疼。
突然,程涛察觉到有谁站到了自己跟前,抬头就看到程大江的背影。
程涛愣了下,眼角微弯。
他知道的,就是顾忌到程大江,程相辰表情阴沉也不敢有动作,高月兰也只是按捺着性子站在原地。
“不是那时候,”程涛镇定了下,“大队长和嫂子今天来我家干啥,你们不会忘了吧?其实昨天就是……”
“够了,”程相良打断他,“这事是我的失职——”
程相良当然不想这么说,但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叫程涛再说下去。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两件事情中,他得认下一样。
认得死死的。
要是可以,他宁愿告诉大家老二确实是跟那个姓孟的知青搅和到一起去了。但是不行,那样就等于告诉大家他们两口子一大早来找程涛的目的不单纯。
到时候,他们夫妻会被冠上欺负弱小的名声。程涛身份特殊,让上面的人知道,会产生很多麻烦。影响他没事,牵扯到大儿子就不好了。
另外,为老二谋划拿下工农兵大学生资格这件事也根本禁不住打听,到最后怎么都会被揭发。
两者取其轻,他主动认下后一项是最明智的。
程相良咬咬牙,“传伟被家里惯坏了,再加上他一直想跟他哥一样去上大学,知道这事后鬼迷心窍。昨晚他拿着文件离家出走了,只留下一封信说什么去上大学了。”
“我门也是早上才知道这件事,已经决定去把人追回来,等解决好涛子这件事相辰就出发了,没想到先被大家揭穿了。”
程相良表情颓废,平白像是老了好几岁。
这年头,能在大队当大队长的都是风光人,平常风风火火的,乍见他颓然,大家都有点同情。
“出这么大的纰漏,大队长总得扛起责任来,总不能嘴皮子上下一搭,说声失职就完了。”
程涛转头,说话的是九队队长程相文。
再看看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家门口已经聚满了人,男女老少,大概都是听见动静过来凑热闹的,八队和九队的人也差不多到齐了。
虽然是一个生产大队,但八队和九队住在河对过,到街上来得绕过村头大桥,村里有什么事情,他们总要来的晚些。
程相良高月兰讨伐他的时候,他们还没到。程传伟这件事情,他们正好赶上了热乎的。
程涛吁了一口气,看来老天都在帮他。
其他人不敢说,但是程相文来了,程相良不掉一层皮,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着上来的第一句话火药味就很足。
程相文在村里也是个风光人,本身是退伍军人,兄弟是县种子站的工人。
程涛之所以能记住村里还有这号人,是因为他家和程相良家有仇。
据说二十多年前,程相良爹在山里私自开窑烧砖,结果操作不当,土窑坍塌,他从土堆里爬了出来,却连累程相文的爹和幼弟当场死亡。
从此,两家就结了仇。
到现在仇恨没有消除反而愈演愈烈,就在秋收前两家还打了一架,那是锄头扁担一起上,闹得挺大,到最后连两家的进门子都参与了。
因为这事儿,村医罗大叔那里每天都人满为患,抱怨了好久。
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有人恨不得把程相良踩在脚底,对他来说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