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那沈牧根本就算不得个东西。楼外楼想杀他的几十号人里,沈牧根本就还排不上号。
可眼下人都跑了,他也没法专门把人抓回来,再打一顿给洛闻心看。
更何况,他私心也不愿让洛闻心见到那些血腥的场面——就像昆仑山上那只兔子,分明是一身雪白秀致的皮毛,却偏偏染了血。
总是不相配的。
某日下午,孟桥看出些门道来,悄声对季晟道:“洛公子的心结,无非是因为不知道主上武功比那沈牧强百倍,他能一人击退十数人,这对主上而言,岂非小事一桩?”
孟桥一向不声不响,跟季晟一样的话少,但偶尔开口,竟然十分的有道理。
季晟略带赞赏的看他一眼。
于是在经过某段山路时,他们当真遭遇了一伙埋伏的拦路山匪。
这一路,除了当初被那风骚男人掳走后遭遇了危险,其余时间里,洛闻心连个山匪影子都没见过,是以当这伙人冲出来时,他吓了好一大跳。
洛闻心不懂武功,分辨不出来人武功高低,只觉得对方乌泱泱一大群人,手上还都拿着武器,看起来比起当日追杀那风骚男人的也差不了多少。
他心中已差不多认定那男人就是这个世界的大反派,顿时心下惶然,觉得就算是那般厉害的风骚男人,当日也用了那么久,如今人似乎更多,季晟跟孟桥武功又不如他,那、那——
可还没等他真的开始害怕,季晟就轻身一跃,随后身形一闪。
洛闻心眼睛都花了。
不过片刻,那伙呜呜嚷嚷的山匪就被掀翻了出去,连对方怎么出手的都不知道,只能感到一股极为强悍的劲气袭来。
好在那人收了八分力道,也没劈中他们的要害,山匪们在地上滚过一圈,纷纷保住了一条小命。
反应过来,都心知自己定然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立刻丢刀弃剑,嘴里喊着“大爷饶命”,屁滚尿流的四下逃蹿了。
场面半点不血腥——因为季晟的刀根本没出鞘。
这一切看在洛闻心眼里,简直就是季晟逗狗似的将对方捉弄了一番,就让他们吓跑了。
地上散乱着破刀碎剑,还有不知从哪个山匪兜里掉出来的烧饼跟馒头——场面有一点混乱,还有一丝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滑稽。
洛闻心嘴巴微张,傻住了。
而季晟则是提刀立在中央,朝洛闻心投来一瞥,神情平静,下颌微扬,看似一派淡然,跟平时差不多,却又仿佛有着微妙的不同。
洛闻心愣了半晌,后知后觉,呆呆的道:“季晟……你有这么厉害的。”
季晟“嗯”了一声,飞身回到马背上,拉过缰绳,顺便凑到洛闻心耳旁,淡道:“这下信了?”
洛闻心用力点头,不错眼的盯着季晟瞧,猫儿眼里闪着些许惊异的光芒,“你好厉害呀!”
他到底从未真正见过季晟出手的模样,方才过后,虽说仍无从跟大反派做对比,但季晟好像真的也不弱。
季晟像是终于满意了,一扬鞭,踏雪载着二人疾驰而去。
心结暂时消除,就这样又一路畅通无阻,终于在今日到了姑苏城外。
江南富庶,连那城门也比秣州气派不少,城门前站着把守的官兵,正仔细盘查着入城的行人。
孟桥下了马,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来,递给那官兵看了,官兵便放了行。
再回来时,孟桥上马时不小心跌了一跤。
季晟看了他一眼。
孟桥:“……”
早在接近苏州城的头一个晚上,孟桥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像是期待什么又怕什么的模样,隐隐约约还有些焦躁。
甚至连功都不练了,时常抱着刀望着某个方向发呆,仿佛老僧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