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知知随手把解了一半的外袍重新披上,平静道:“怎么,国师大人的卧房也不够用?”
睢昼脚步僵硬地后撤,脸红了红:“我,走错了。”
说完立刻退出去,关上了门。
鹤知知大步走过去把门闩上。
公主殿下怎么会有锁门的习惯,从来都是旁人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不该打扰。
偏偏碰上睢昼。
鹤知知呼出口气。
算了,也没什么。
她只是解下外袍,而且隔着屏风,最多只能看到一道影子罢了。
鹤知知强令自己不要再想,确认门窗锁好后,又躲回屏风后,把那根碍事的松针取了出来。
睢昼下楼,路上撞见了景流晔。
景流晔看见他,奇道:“你不是说要去放琴吗?怎么还抱着呢。”
“唔,嗯。”睢昼含糊应了两声。
招来景流晔怀疑道:“你没事吧,怎么脸突然红起来了。”
睢昼推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淡然道:“没事。”
没事就行了,景流晔放下心来,勾着他的肩膀一起往楼下走:“我跟你说,这回到了东洲,还得先去李簧那里拜码头,唉,烦都要烦死。你好人做到底,到时候帮我应付一下。”
睢昼还是“嗯、嗯”,只不说话。
景流晔脚步一顿。
睢昼也好似没魂似的,跟着他停住脚步。
景流晔嘶了一声,低头看向腰间不断拍打着自己肚子的古琴:“我说,你要不还是先把这琴收了?”
一直抱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挨打的是我。
除此之外,都没人再提起楼上的尴尬。
晚饭就在驿站的小厅里,围成一桌,也算是其乐融融。
鹤知知同睢昼免不了要见面,便下去得晚一些,等众人差不多都坐齐了,才选了个离睢昼最远的位置入座。
席间景流晔又同鹤知知商量起去拜访东洲节度使的事情,鹤知知微微偏头,徐徐道:“母后已经做过安排。”
景流晔道:“那就好。殿下你不知道,上一回,我们有事去找他办,他竟伸手跟我要礼,还说什么,上门不带礼,谁也比不上我们景家小气!”
说着说着,景流晔又要气死了,捏着筷子龇牙咧嘴。
鹤知知忍不住笑道:“没事,他节度使总不敢跟我公主伸手要东西吧。”
景流晔欢欣道:“果然是有了大树好乘凉。”
隔着一张圆桌,睢昼目光直直落在鹤知知脸上。
看着她与旁人笑逐颜开,欣然细语,心中的怒火越烧越炽热。
原先他怎么没瞧出来,知知看起来有多么温软可亲、体贴细致,实际上就有多么冷酷无情。
现在倒是领教了个彻底。
把他赶出殿之后,她就不闻不问。
他都已经气得不行,她难道没看出来吗。
竟然一句话也不来安慰他。
他还要等多久才行。
睢昼端起手边的茶杯,猛灌了一口。
突地面色涨红,凭借着修养及时用力捂住嘴,才没有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