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微微侧首,目光温柔地落在元若舒身上,眸中满是欣赏与怜惜。
她伸出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指尖传递着无声的鼓励。
“你懂『四柱清册』?”我心中猛然一震,脱口而出,“这可是极好的会计核算方法!我家也有一点小买卖,我让他们用,他们都没听说过!”
真是打瞌睡遇到送枕头之人,又像是在沙砾中偶然拾得一颗明珠,未料到眼前这位气质不凡的男子,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财务奇才,我压下心中的惊喜,神色如常地看向元若舒,语气中多了几分郑重:“若舒兄,这『四柱清册』之法,看似简单,实则精妙。
我家中其实也有些买卖,可惜账房们对此法闻所未闻。
若舒兄既有此大才,不知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他日,无论是以商贾之道笼络九国番邦,抑或以诡谲之术令辽国陷于纷乱,皆需倚仗严谨精专的财会管理。
唯有账目明晰、调度有度,方能于最短时日内收奇效。
纵是婚制改革一事,也牵涉到天量钱银之核算。
我家里虽然进项不小,但只是简单地收个租。
双生闻言,激动得双眸闪亮,却又带着几分疑惑:“晋霄哥,你家还做买卖?”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元冬——如今我的钱财都由丫环元冬掌管,这一点双生是知道的。
元冬也是一脸茫然,从未听我提起过此事,有点似信非信。
元若舒显然没料到还能遇到知音,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但那抹笑意随即凝固,化作一抹复杂的神色,仿佛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难以启齿。
他终于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我今日来见你,只是为了给双生找平夫。”
此言一出,双生脸上一阵暗红,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垂下眼帘,却又忍不住偷偷瞥向我。
她显然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妥:若她嫁给我,而她的正夫却为我雇佣,未来的平婚期内,三人关系该如何相处?
元若舒在醉清风茶行做账房,月俸恐怕有限,而我却能开出他无法拒绝的天价。
至于给双生当平夫一事,一个大胆的念头如电光火石般闪过:若双生不得不寻平夫,何不与她演一出戏?
待到真正入洞房时,狸猫换太子,成全她与元若舒的姻缘。
这般善举,既解了他们的困境,也为自家积一份阴德——这个想法尚需找个合适的时机与双生细说。
“行,这事一会儿咱们三人好好聊!对了,若舒兄,我再多说一句,依我看来,四柱清册还可以再改进一下。”
拿捏收服这种恃才傲物之人,其实并不难。
我记不得在哪里看过分析四柱清册的文章,便拿出来忽悠一下他。
元若舒闻言,眉毛一挑,颇感意外:“哦?愿闻其详。”
“比如『旧管、新收、开除、实在』固然清晰,但每一笔银钱的来龙去脉却难以追溯。若有一笔账目出错,岂不是要翻遍整本账簿才能找到?”
元若舒点点头,沉吟道:“确实如此。不知晋霄兄有何高见?”
我让元冬取来纸笔,在纸上画了两栏:“不如试试将每笔交易分为『来』与『去』两栏。比如今日卖出一批货物,收入白银百两,便在『来』栏记下『货银百两』,同时在『去』栏记下『货物一批』。如此一来,每一笔银钱的来源与去向都一目了然。”
元若舒听罢,蹙眉凝思片刻,随后目光骤亮,仿佛拨云见日。
他身子前倾,双手一拍,激动得脸颊泛红:“真是好法子!如此不仅账目清晰,还能随时核对每一笔交易的来龙去脉。这确是我从未听闻的妙法,晋霄兄诗词大家,竟还通晓商贾之术,真令小弟钦佩!”
他语气中不加掩饰的惊讶与赞叹,显露出真性情的一面。
“商贾之术?哈哈,此乃治国安邦的要诀!实不相瞒,我的生意比醉清风茶行大上十倍不止,正缺干才。将来,如若舒兄不弃,愿屈就相助,晋霄必以厚币相待!”
我特意提到“将来”,为的是先绕过给双生当平夫的敏感话题,避免他当场回绝,随后向他深深一揖,语气诚挚而庄重。
元若舒见状,脸上涨得通红,眼底闪过一丝激动与感激,仿佛久旱逢甘霖,压抑已久的抱负终于有了施展之地。
他连忙起身,郑重回礼,姿态恭敬:“蒙晋霄兄看得起,小弟虽才疏学浅,若将来有需我之处,必竭尽全力,不负厚望!”
在这里却发生了一个致命的误会:双生却误以为我和她相公已达成默契,我先做她平夫,平婚期满后再雇佣元若舒。
元冬又在一旁撺掇着,她脸色暗红,扭捏了片刻后,便大大方方递给我一个香囊——正是同心结香囊。
这是专门赠予平夫的信物,寓意属意对方,愿将元红相献。
“这里面的香料,若舒哥已经装好了。你看看,这样式,这香味……还好吗?”她脸上虽有羞涩,说话间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洒脱与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