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校尉神情一滞,实在没想到一个女人会说这么狠的话。也有几个不以为然,上下打量刘今钰,面露轻蔑。
“贼妇!莫说大话!”为首校尉嚷道,“我们莫是几个低贱衙役能比的!王府也不是县衙能比的!
“朱佐窝囊,但王府里却都是龙子龙孙,会怕你一个贼妇?我屋殿下翻翻手,你这甚么大同社连渣都不剩!”
“呵!”刘今钰冷笑一声,“甚么王府?朝廷认么?郡王册宝在哪?江川国早就没了,一窝蛇虫守着龙宫便叫龙子龙孙?
“你们这些废物除了欺负老实百姓还有甚么用?一群臭鱼烂虾,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话说得一帮校尉瞠目结舌,震惊,又震怒。唐景谦唐丰也目瞪口呆,满眼担忧,就连身处险境的杨文煊也一脸无奈地看着刘今钰。
刘今钰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但说出的话又不能收回来,何况此刻不能输了气势。
她语气强硬地说道,“莫浪费时间了。你们想活命,便按我说的来做!”
沉默。
校尉首领恶狠狠地盯着刘今钰,刘今钰也不甘示弱,眼睛睁得灯笼大,气势比那校尉还强上几分。
杨文煊微微抬头看房梁,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他仍不可避免地关注校尉首领的动作,注意他每一个细小的举动。
半晌,校尉首领重重哼了声,语气不善地对刘今钰说道,“按你说的,去故州!”
……
在故州亲自扶住杨文煊的手臂,刘今钰那张冰山般的脸才裂开条缝,露出笑来安抚好友。
杨文煊站定,匆匆北去的校尉没入灰色的故州市,他那张紧绷的脸顿时垮了,腿一软便往下坠,刘今钰大惊失色,慌忙从他双腋提起他。
杨文煊白着脸,气息虚浮,只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回……”
刘今钰将他扶起,心疼与愤怒一闪而逝,只余下温柔,“好,我们回去。”
他们到谱口冲时,下义江桥聚集了许多人,唐景谦带着唐家人,刘麻怪黄有财领着厂窑的人,刘国山刘国有身后一群刘艾氏的族人,还有站在外围的农庄庄户。
远远见到他们回来,人群里响起一阵惊呼,许多人急切地想涌上去,刘今钰却沉着脸大幅度地摆了摆手,唐景谦和刘麻怪立即了然,驱散了人群。
刘今钰没心情说话,扶着杨文煊回了唐家大屋休息。
“我快怕死了,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靠在椅子上歇了会的杨文煊突然说道,“我拼命告诉自己冷静,才没晕过去。”
说着,他自嘲笑了,“说起来还得感谢刘麻怪,要不是他抓我到了土匪寨,我装都装不出来。”
“他可不敢听你这么说。你若当他面说了,他定然要跪下请你把话收回去。”刘今钰调侃道。
杨文煊瞪她道,“话说回来,你他妈的也是真敢说,真不怕激怒他们一刀宰了我?”
刘今钰道,“那伙人借送货款来挟持你,一看就是为了你这个活人,哪里会动手?
“况且……我直说了,既然我俩决定争这个天下,那谁也不能被抓走。
“我不可能让你被人带走。你也是。我遇到这种情况,哪怕我死,你也不能让步。”
杨文煊叹口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另外……”
他停住,好一会才幽幽叹道,“我不想死在别的地方。我不安心,死也得死在谱口冲。”
刘今钰看了他一眼,知道杨文煊这是把谱口冲当家了。
是啊,对于他们这两个异乡人,谱口冲是唯一能称作家的地方。
刘今钰深吸一口气,“你放心,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
杨文煊笑着点点头,又忽地意识到什么,猛地坐直身子,“谱口冲有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