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士兵自觉有胜算以后,激动地搓手,不仅不害怕,而且这种事情他们做得熟练,心底隐秘的兴奋跃升,无比期待。
呼连休当即下令,命所有人前去捕捉百姓,以此威胁徐茂退出幽州。
士兵们接受任务,轻车熟路,拔刀对准幽州城内的百姓,大肆捕捉百姓。
幽州百姓饱经北狄人搓弄,有血性、肯反抗的百姓坟头草都三尺高了,面对凶恶的北狄士兵,百姓们丝毫不敢抵抗,几乎是一声厉喝,所有人就自缚双手,乖乖跟北狄士兵走了。
抢在徐茂反应过来之前,呼连休打时间空差,趁城内百姓尚且不知战况,冒险进城抓人,驱赶这些百姓去见徐茂。
有百姓做护身盾,呼连休底气十足,大肆朝徐茂放言:“我无意与你作对,只要你愿意退出幽州,那我当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不会跟你动手,血流成河,如若不听劝告,那就别怪我不给你脸面了,这些百姓的性命,我一个不留!”
北狄推出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头发乱糟糟,蓬头垢面,手脚黢黑,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光着脚,灰尘紧紧吸附腿脚,一片脏污,但她没站稳,被北狄士兵推倒在地,女孩也不哭不闹,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平静地接受命运。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默默从地面爬起身,对面向她投来审视的目光,女孩窘迫地拉扯裤子,两只脚往后退缩,渴望地盯住对面娘子们的布鞋。
穿布鞋是何种滋味?
她只穿过草鞋,还是有幸遇见尸体,从死人脚上脱的,准确来说,是抢。
死人对她们而言是好东西,这意味着又有衣服和鞋子穿了。
大大小小的草鞋她都穿过,可是布鞋没有,那是贵人才能享受的,但贵人不会死,她从未见过贵人尸首。
女孩贪婪地注视那一双双平平无奇的布鞋,想象其中的温暖舒适。
万籁俱寂,场面宁静,所有人屏住呼吸,紧张参与到对峙中。
徐茂没想到呼连休敢捏着幽州百姓性命回来威胁她,有些意外,看呼连休分外顺眼。
徐茂道:“抓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算什么本事,难道北狄就这点能耐了?拉弱小无辜做挡箭牌,真不嫌丢人,这样,以我一人,换幽州百姓,我在你们手里,这分量可比百姓重,忠义军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定然答应退出幽州,如何?”
呼连休可不会被她骗到,这么容易就答应,其中肯定有诈。
他打听过徐茂在长安的事迹,徐茂能够单枪匹马杀进重重叛军中,直入宫廷,挟持她?莫不是嫌命长,他还想多活几十年!
“徐元帅,你的身手怎样,我心里有数,呼连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少废话,快出城,不然我手一抖,这些人便没命了!”
呼连休急迫举刀,架在百姓脖子上,他怕徐茂故意拖延时间,又趁他不注意暗中调派士卒,取他性命。
徐茂诚恳道:“别急啊,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换这些百姓的命,命令忠义军退出幽州,保证在你们放百姓离开前,绝不动手,如果你怕我耍诈,我可以束手就擒,确保没有威胁你的能力。”
呼连休犹豫半晌,如果徐茂落到自己手里,他当机立断,杀了她,那么忠义军群龙无首,她们又没有徐茂这样的身手,从此就好对付多了。
而这时,缄默无言的百姓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涌出颗颗泪水,嘴唇不停发抖。
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重视她们的性命,愿意以自己之命换取她们存活。
幽州,朝廷的心病,许多人一直想夺回这片失地雪耻,可是接连不断来攻打过数次,皆败,反而向北狄运送金玉玛瑙平息北狄可汗怒气,困于幽州的百姓早已不抱希望。
而今好不容易打进幽州,收复国土,建立功勋,难道要为几条贱命放弃?
本来幽州百姓麻木不仁,没有任何想法,却在这时,众人眼珠微微颤动,大家齐齐抬头看徐茂,复杂的情绪在心间翻腾。
一直以来,所有百姓温顺如羔羊,连绳子都不用绑就跟着过来,但在眼下时刻,这些人缓缓露出尖利的牙齿和指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抓花北狄士兵的脸,张口咬下北狄人的血肉。
“恢复国土当先,莫念贱民!”
百姓们大喊,从北狄人身上嘶咬一块肉,血淋淋,拼尽全力抱住北狄士兵的腿,阻碍他们行动。
众人为之变色,徐茂脚一蹬,立刻借力弹飞出去,转眼闪到呼连休身后。
大家还没看清情况,刀锋已经抵在呼连休脆弱的脖子上,徐茂稍微用力,那里登时现出一条血线。
“你……妖女!”呼连休惊惶。
怎么可能有人在空中蹦那么远,速度那么快,远远不是人力所及。
哪怕他反应过来,跑了几步,提刀抵抗,可还是被徐茂的攻击震麻手而缴械。
徐茂扭住他的臂膀,瞬间制服,难以想象这段过程竟然不足一刻钟,他旁边的士卒都没有反应过来。
徐茂冷声道:“所有人住手,立刻放开幽州百姓,不然你们首领的命就别想要了!”
态势陡转,上一秒呼连休还在拿百姓威胁徐茂,这个时候已然反转,徐茂捏着他的命迫北狄士卒放人。
北狄士兵们被徐茂惊人的行动吓白一张脸,仅仅见到一道残影闪过,而后他们的叶护就被抓,太可怕了。
什么梁国女人柔弱温婉,假的,即便是真的,那徐茂也是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