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明月无数次的想过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伴侣,她或软弱或坚毅,或可爱或冷清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破碎的女孩。
她不可抑制的想到第一次见到阿彩时的情景。
她安静的坐在婚姻匹配所的窗前,皮肤苍白到几近透明,一双如琉璃般的琥珀色眼睛沉默的盯着窗外。
车水马龙、人潮汹涌。
不过刹那间过眼云烟,都装不进她眸低,亦留不住半分烟火。
她好像安静坐在橱窗中最精美的洋娃娃。
像一尊灵魂已经飞往天国,身体却还在守望着人间的傀儡。
那瞬间阑珊之处,与恨意一同滋生的,是微微痒的惊艳——
是绵绵不绝般印在她脑海中,远山与薄雾交融里,阿彩敛眸时瘦弱单薄的剪影。
像是挥之不去的魔咒。
逃离不开的梦魇。
她爱她,爱得越深,越想毁掉。
她恨她,可越是恨她,越痴迷于她。
这是解不开的结。
明月的朋友突然想到那天,她被一通电话叫到酒吧,见到明明有洁癖的明月,一身狼狈的跌倒在地上。
她蜷缩着、颤抖着死死捏着怀里的一张化验单。
“孩子我们的孩子”
她哭得隐忍,又痛苦。
就好像已经咬碎血肉、打碎了一身傲骨,混合着所有情丝,都咽到了肚子里。
朋友摇摇头,叹息。
人这一生啊,果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而阿彩的心理医生、也是为数不多知道那件陈年旧事的人,也这样问过阿彩。
“阿彩,你有没有想过,明雪那样做并不是因为太爱你。”
阿彩依旧是那淡然又安静的模样,目光轻飘飘的。
眼中只有在专注的时候,好像才能装下点光亮。
闻言,她偏头露出抹浅笑。
很难想象这样温柔爱笑的女孩子,已经连再见一眼明天的太阳,都是需要莫大勇气的事了。
她笑意盈盈的说道,“这有什么影响吗?”
“这当然不一样,让你画地为牢的,是明雪的死亡对你来说等于再也不能回应的爱,是你负重的一部分。”
“可如果明雪只是见义勇为,你至少可以减轻一部分负担。”
“你不想笑可以不笑,不想学习可以不用学,不想画画可以不画为什么一定要活成明雪在那封信里,希望你活成的样子呢?”
“医生,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在梦里梦见的人,偏偏是醒来,再也见不到的人”
“我活在过去,不是因为她爱不爱我,是因为她死在我最爱她的时候还是以那么惨烈的方式,为我而死。”
医生只好无奈道,“我觉得明月对你也是在乎的,你们或许可以和解,也都能弥补这段痛苦的回忆。真的就不能不要再互相折磨,向前看吗?”
阿彩又笑了。
连眼角的泪都不再低落。
似乎是还没等溢出,就熟练的干涩掉了。
她缓缓说,“我知道我该向前看,或许这样对谁都好,唯独对阿雪”
“我只要想到她孤零零的活在深渊里”
“我就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