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下身上的布衫,胸口缠着紧紧的布条。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秀才竟然是一位女子。
她将脸上的伪装撕下,将衣服反穿,给自己熟练地梳了发髻,仿佛变了个人,坦然地从酒楼走下来,沿着街边往茶楼去。
……
季泽州忙了许久,可算是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现如今林岩的事情告一段落,卖官鬻爵的事情也抓住了尾巴,他给自己提前放了假,脚步轻快地走进正屋。
一推门,他敏锐感觉到有一股燃烧的气味在屋中,虞衍正站在窗边,打开窗户。
“娘子?有什么东西烧着了吗?”季泽州走到桌子旁查看蜡烛。
“是的。”虞衍用手往屋里扇风,让气味散得快一些,她解释道,“刚才忽然来了兴致,作了一首诗,左看右看不满意,也不想让人看见,就烧了。”
季泽州知道余琰是上过学的,读过四书五经,他笑着说:“我才学也不好,所以专门请了位老师教我,你若是想读书,我去找位老师来教你?”
虞衍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她刚刚烧的是密信,组织告诉她,构陷永王的任务完成了,组织给她发了一笔奖金。
她前几日趁夜将几封伪造的书信放在永王的书房内,还留了一些破绽。
至于什么证人,也是她们组织的杀手伪装的。
虞衍手指背在背后,碾着指尖的纸灰。
“对了娘子,你是不是……”季泽州忽然止住话头。
虞衍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脊背僵直,若是她有尾巴,上面的毛毛一定炸起,尾巴尖贴在腿边,做警惕姿态。
季泽州转移话题道:“这几日我一直会在府上,明后两天入伏,我们去城外的庄子上避暑,怎么样?”
“唔……”虞衍有些犹豫,这件事还需给组织汇报一下,她问道:“在什么地方?远不远?”
“不远,城外向西二十几里地,说是避暑的庄子,实际上是依山而建,建在山脚下,靠近密林,有山有水,自然凉快些。”季泽州说道。
三皇子定王的府邸,从今日下了早朝后,被各个官员的家仆堵的水泄不通。
无数人想往里面递拜帖,只是门口的门房统一一句话:“定王殿下说最近身体不适,不见客,不收拜帖。”
第一天没有一家能把拜帖递进去的。
曾经永王拉拢的官员在今晚彻夜难眠,翻来覆去,夜间偷偷会面,烛火燃到天明。
第二日,有一群人仍然不死心,带着礼盒走偏门,有提着一箱金银珠宝的,有提着上好的笔墨纸砚的,甚至有带着十几岁小姑娘的……
正门无人,偏门将小巷子中挤来挤去。
偏门的门房连门都不开,高声喊道:“定王殿下说,他观兄长之罪孽,痛定思痛,决定自行封闭半月,不待客,不开门,反思自身,抄经颂佛!请诸位回去吧!”
京城中最不缺的就是读书人,次年就是春闱,家底殷实的人已经早早在京城找好了落脚处。
他们围观着好戏,点评道:
“这三皇子当真与众不同,居然闭门谢客!”
“传闻三皇子在出宫建府的时候,府上就没有招幕僚,只招了丫鬟仆从。”
“你没听说吗?那些世家大族,朝廷官员这几日天天在定王府门口蹲守,就是想和定王攀上关系,好早早站队!只是这定王着实古怪,这几日憋在府里,真就一步都不踏出去。”
“呵,只不过是沽名钓誉,选择真正忠实的追随罢了。现如今转向的人有哪些是真心想归顺三皇子的?不过是永王留下来的余党还在垂死挣扎罢了。”
“说到底还是出身皇室,肯定最后要与世家同系连枝,三年前的春闱你们忘了吗?一半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剩下一半是地方富户,根本没有寒门的一席之地!”
这些传言也传到了皇宫内,皇帝看着案几上的折子,怒极反笑,这是季泽州的请假折,说兄长闯出如此大祸,他胸中大怮,以至于身体抱恙,特请半月调节身心。
王公公在旁边觑着皇帝的脸色,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几步,以免皇帝的怒火波及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