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正是京城女眷骑马出城踏青的时节,这会儿天
色未晚,阿宝戴着帏帽骑在马上,城中人早看习惯了,并不引人注目。
二人一路骑到了郊外别苑。
门房听见马匹嘶鸣声,出门察看。
看是少爷来了,赶紧迎他:“少爷少夫人怎么来了?”就算要来,也该提前几天,待屋里都洒扫过,屋里换过新陈设才是啊。
裴观微笑:“我们是骑马出城跑一跑,跑得渴了来喝口茶,并不留宿。”
门房赶紧知会丫头婆子们,这别苑寻常并无人来,婆子打开书房的门,口中不住告罪:“因公子吩咐了不必洒扫,这书房门一直关着。”
外头的门框是干净的,可见婆子平日打扫并未偷懒,推开门一股尘土味,桌上还积着薄灰。
“知道了,你去烧壶水来。”
把婆子和小丫头支开,裴观才带阿宝走进屋中,他径直往里走,墙上挂着四屏挂画,梅兰竹菊。
掀开“竹”那一幅。
阿宝还当墙上会有暗格,谁知墙上什么也没有,裴观翻过那幅画的背面,从装裱划开个口子,抽出一本小册来。
“你进左右谏司那天,我把你书房都翻过一遍。”
裴观点头:“我知道。”
他一回来,松烟就禀报过了,裴观连问都没问过,因为要紧的东西,他早就从书房里挪出来。
“床格,砖地,挂画,我都翻过。”
“我知道。”
阿宝不再说话,原来他是有东西藏着,藏在这里。
裴观轻轻吹去那册子上落的灰,在手中摩挲良久,才将它递给阿宝。
“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信。”
如今,他就在失人与失信中,纠结徘徊。
阿宝并未伸手去接,这回她听懂了,这本册上全是裴观心中的“不可与人言”。
如今他是为了不失去她,才对她彻底坦白。
“这册子,是我醒来之后,连夜写就的。”裴观深吸口气,“你看完这个,就真的无心可猜了。”
裴观将这本小册双手奉上。
其实写了之后,他几乎没有翻开看过,这些事牢牢刻在他脑中,差一点这册子他就烧了。
“你可以看墨迹和落款。只是,我请求你上船之后再看。”
四五个月后,等她回来,要如何都听她的。
天色已暮,日头落到山脊后去,余霞绮色投映在阿宝脸上。
阿宝双眸依旧,抬眉看向裴观时,目中春冰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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