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诀只是沉默着。
余哲宁有些不耐烦。
一方面,他对处置兄长失宠的亲信总觉得棘手。另一方面,余哲宁也确实无法做到原谅李诀。
他对李诀,没有太多感情。
非要说的话是隐约有点讨厌。而这种讨厌,应该也会随着时间加深。
余哲宁叹口气:“我哥今天飞纽约吧?他要是对此没意见,你可以继续跟着他身边工作。”
李诀却并没有对他表现感激,张口说:“钧哥身边也鱼龙混杂。不过,鱼和龙都能过得很舒服。之前你跟我提的转让股权和债券担保的事,可以继续。不过,我不是你的手下。今后你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在不伤害到钧哥做事的原则下,我都会替你完成。但只能完成一件事。”
*
是否余温钧身边工作久的人,都会无意识地学他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
余哲宁再笑了一
下,脸上的温和表情彻底地消失,突然间挥出一拳,重重砸在李诀的太阳穴。
李诀昨天被余温钧又灌饭又灌酒,有一瞬间都站不稳,踉跄了几步跌倒在次面,手掌撑在晒得发烫的初秋草坪中,顿时干呕起来。
眼前一片影子,是余哲宁上前一步睥睨着他。
余哲宁怒极反笑:“看来是我这个小庙容不下你这所大佛。”
“我这么多年一直把钧哥当敌人和对手对待,”李诀用手指抠着泥土,“除此之外,他是我唯一敬佩的人。我知道再取得钧哥的信任很难。不过我这辈子除了他不会给任何人做事。他要是不留我,我就自己干。”
话说到这地步,余哲宁反而是不生气了。
世界上有一个理论叫皮格马利翁情结。
换句话说,你只会百分百地接受两种人。一个是发掘你的人,另外一个是塑造你心灵的人。
难听点说,李诀就像脑子里只有一个程序也只运行这个程序的可悲且愚蠢的机器人。
余哲宁不讨厌这种性格的人,但,如果在李诀脑海内写下程序的对象不是自己,没必要挽留。
“这些话,等我哥回来后你自己跟他说。”余哲宁冷笑,再重重地踹了李诀腹部一脚,“滚吧。我这里不需要不忠心的狗。”
李诀蹒跚地爬起来,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余哲宁看着李诀狼狈的背影,算了,向李诀要的钱和条件到手了。而这条狗执意想回他哥哥身边,那就放手吧。
人各有志向。
他随即望着家里争奇斗艳花园,心不在焉地心想,哥哥总说他太天真,等他明年大学毕业步入社会,也确实也该开始给自己培养点心腹了。
余哲宁觉得,他一定要培养一个百分百忠诚自己且可靠的人。
就应该,嗯,是像……她那样的人。
第106章薄雾
贺屿薇被送回来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躲开墨姨的视线,一溜烟儿地跑回四楼。
她站在前庭心事重重地交握着手,走来走去,兜着圈子时又看到李诀擦着鼻血从花园走出。
贺屿薇一惊,赶紧准备去取医药箱。
“你不会是想把和钧哥的事,一股脑儿地告诉余哲宁吧?哼,劝你仔细想想。”只有两人单独相处,李诀就对她恢复到曾经的态度。
他冷冷地说,“余龙飞是明天晚上的飞机,他要知道这事,不得原地发疯,你一个人应付得来吗?钧哥这次美国的出差行程排得很紧,你身为他女人能不能不要在后方给他添乱?”
贺屿薇原本鼓起想对余哲宁坦白的勇气,被这几句严厉的话所吹散了。
李诀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圆形的塑料东西。
当初在山里醒过来,他从鞋垫里发现的赌场代币筹码。也就像余温钧所预料的,李诀硬靠双腿走出荒山辗转地跑回澳门,准备输光最后一分钱。
不光赌,偷抢砸包括伤人,李诀道上各种坏毛病都有。换了比较健康的环境后没碰过那些。
“钧哥说不行,我得正经戒赌。所以他当初每周去个破大厦练弓道,都由我接送,因为那栋楼的地下一层有外国人开的匿名戒赌协会。不过这事也就我俩知道。”
李诀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鬼才,硬是用赌这事再次吸引车祸后彻底放弃他的余温钧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