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二公子,想到皎皎或许也曾这么喊过书房里那人,越鲥心头一阵邪火。
他没有顾身后被拦住的侍卫,独自一人进了院子。书房在哪里很好找,灯火昏黄、门口有奴仆看着的那一间就是。
越鲥不带半分犹豫地推开了门,步入屋内。
屋内忽然闯入无礼的来客,夜风顺着被敞开的门灌入屋中,油灯上微小的灯火被吹得摇曳,明明暗暗,还是稳定下来。
是常青在屋外阖上了门。
崔宿白正在写字。
院子里的争吵、屋内面若冰霜的来客,他像是都没注意到,仍旧垂首专心致志地写字。写的是一首颇为童趣的诗,若是皎皎在此,或许能认得出来这首诗是谁的大作。
他宁静致远,岁月静好,一提笔一落墨都是风雅,越鲥却看得怒意直起,耳边刺鸣声愈发难受。
一阵短暂的寂静后,终究是越鲥先开的口。
他不是会虚虚绕绕的人,于是直接逼问崔宿白:“……三国会盟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
崔宿白不答,继续写字。
越鲥恨极了他这副不动如山的模样,连带着瞧他身上的青衫都瞧出几分不对劲来。
他不受控制地想,皎皎也爱穿青色绿色的衣裳,这习惯与面前这人有没有关系?
其实越鲥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无理取闹。最近几日与燕王和燕人臣子待得久,他自然是知道燕人臣子觉得青衫文雅,穿青色衣裳的人数不胜数。
燕人爱着素色的衣裳,好比越人爱着艳丽的衣裳,都是由各地的习俗文化决定的。
可知道是一回事,会不会想多又是另一回事。
右耳难受,越鲥强忍着去捂耳朵的冲动,咄咄逼人:“你是不是早料到我会带皎皎来?你大费周章绕那么一个圈,是不是就为了见皎皎?”
说到皎皎的名字,越鲥胸腔中又是一阵的酸疼痛苦。
他咬牙切齿:“……崔宿白,你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崔宿白终于放下笔,抬眸看他。
他看着越鲥,眼神很淡——又是那种审视的眼神。他静静看着越鲥,看着看着,眉头就拧了起来,眼底浮现出淡淡的失望来。
崔宿白终于开了口。
他只说了六个字,就让越鲥听得睁大眼睛,怒火高涨地抄了身边的花瓶砸了过来。
崔宿白说的是:“你保护不了她。”
花瓶破风而来,狠狠砸在身后的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破碎的瓷片摔落在地上,继而碎裂成更小的瓷砾。花瓶中的水在墙上染出一块暗色的水渍,尚且被养得娇艳的鲜花跌落在一块块碎瓷片中。
崔宿白不动不惧,除了蹙眉,没别的反应。他看着越鲥,仍旧是那种审视的眸光,眼里的失望却浓了一些。
他在失望什么!他怎么有胆子对他露出这种眼神,对他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