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的竹箫果真学得不成,三个月过去,女师傅无奈地表示皎皎真不是这块料。
“在乐坊待了半年多,没想到是白费功夫。”
窈娘对皎皎说:“看样子你真的得去戏坊。幸好我瞧着你如今能说上许多越语,去戏坊□□□□身段和嗓音,练个大半年或许能登台演个小角色。”
一切都在朝着皎皎期望的方向进行,可听到窈娘说出这话,皎皎却没那么高兴。
她想起西楼里的越鲥,觉得很无力。
原本想着要接近他的,他的确给出了机会,可惜她没接住。
皎皎想,现在越鲥该恨死了她吧?或许登位后要杀的第一个人就是她,毕竟他说了她是骗子。
殷鞅带着殷人破了越国两座城的消息传到皎皎耳朵里时,她正在戏坊里被女师傅揪着戏文一句一句地教。
她越语说得比半年好许多,但唱起女儿戏来还是有些奇怪,因此女师傅对她的学习是抓得最紧的,其他人练了一会儿休息聊天时,女师傅还在带着皎皎练习。
戏坊里几个姑娘说着从杂役嘴里听到的新鲜事。
一个姑娘说:“殷太子着实讨厌,他身体一好,就来夺我们越人的城池。”紧接着庆幸道:“幸好我们在长颍,殷人再怎么都到不了长颍。”
另一个姑娘附和:“是啊,幸好我们在长颍,不用亲眼见到那些死了人的事情。噫,我看红藕杀鱼都不敢,见到人死肯定会被吓哭。”
皎皎听她们说着话,很想对她们说,没什么好庆幸的。
如果剧情继续走下去,殷人会一路攻到长颍。只不过长颍的人不会死于殷人的铁蹄,而是会死于越鲥的杀戮。
一想到窈娘、灵鹿灵蝉、极乐坊里这些姑娘也许都会在几年后化作尸体,皎皎的心颤悠了起来。
她的目光遥遥望向西楼,垂眼想:还是得想办法接近越鲥,只有这样,才能争取一个所有人都圆满的结局——长颍的二十万人不用死,她可以和母亲团聚,他也可以高坐王座,享臣民爱戴,不用像原书里那样疯癫死去。
他不是想要人爱他么?等到了那时候,多的是人爱他。
困扰了皎皎许久的烦恼被疏通,皎皎勉强振作了精神,更加用心地学唱戏。
错失了一个机会,她打算再为自己创造机会,去到他的面前。
极乐坊的规矩是姑娘们十三岁才能登台,此刻距离皎皎到十三岁只差半年。
皎皎数着日子,算要多久才能走到他面前。
想到花朝节那晚越鲥歪倒在画舫上的模样,皎皎又想,来戏坊其实也不错,至少下回他摔倒,她如果在台上,还可以把他扶起来。
杂役的动作粗鲁,她一定比他们细心,不让麻绳把他勒得太紧。
她帮不了他太多,但可以努力让他少受些罪。
日子就在戏坊学习的点滴中过去了两个月,来到了七月下旬。
夏日并不好过,要么暴晒,要么暴雨。长颍的夏日比祈水郡难过得多,尤其最近几日来了飓风,风大得人走两步身子就要歪斜,撑伞根本挡不住暴雨,浑身照样要被淋湿。
灵鹿同皎皎说:“长颍每年夏日都要来这么一回,你且忍一忍,没几日就会过去。”
暴雨飓风的日子,窈娘怜惜极乐坊的姑娘们在风雨里赶路会受寒,想到八月十五的中秋夜晚极乐坊需要演出,不想大家在演出前身子出问题,于是很爽快地给大家休了几天假,让大家在屋内休息。
谁都没有想到,沉闷了几个月的越鲥会突然发了疯,和窈娘说自己又要听人念书了。
极乐坊识字的就一个姑娘,他说是要听人念书,实际上更准确地说,是要听皎皎念书。
窈娘不想让皎皎在风雨里奔波,咬着牙拒绝了越鲥的无礼要求,谁知他面无表情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破碎瓷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来的,一言不发就要往自己脖子上划,一股子狠劲。
怎么越来越疯了!
窈娘连忙去拦,无奈让人去请皎皎。
这天气风大雨也大,皎皎来到西楼的时候,不久前还干干净净的衣衫全部湿透,青丝潮湿,黏在面庞上。
油纸伞的伞骨被风吹断了一根,她小心翼翼地在屋外把伞上的雨水甩干净一些,然后把破了的油纸伞放在他的外屋门旁,进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