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风偏寒,只穿着一件单衣,其实是有些凉的。
但皎皎还是任由窗开着。她受够了睡梦中岁月颠倒的烧意和昏迷,凉风更能让她清醒。
灵鹿把饭盒里的吃食全都摆在桌上,殷勤地倒了水,招呼皎皎:“快来吃东西,再不进食,一阵风就能把你刮回到天上啦。”
饭盒不大,但是被她塞得满满当当,有样式精致的桂花糕、小份的酱卤鸭,也有一碗汤圆、一碟黄瓜酱菜、一小碗素粥。
灵鹿道:“我喜欢吃桂花糕和酱卤鸭,可是厨房里的红藕婶子说久病卧床的人吃不得这些,让我给你吃别的。饭盒又不是装不下,我索性都给你带过来,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皎皎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一份酱鸭上。
至少在燕地,寻常百姓一年也是吃不起几顿鸡鸭的。但依着灵鹿的口气,她似乎并不觉得吃一顿荤腥是什么大事。
灵鹿发现她没动筷子,苦了脸:“难不成你不喜欢吃这些?”
皎皎回过神,端过素粥:“不,我都很喜欢。谢谢你,灵鹿。”
灵鹿当即笑开花。
她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皎皎吃饭。她越看越出神,越看越喜欢,只觉得面前这张脸处处长得好,处处长在她的心坎上。
皎皎乖巧地把粥喝完,她看上去比谁都高兴,急急忙忙把酱鸭子推过去:“尝尝这个,红藕的酱鸭子做得堪称一绝,长颍没人比得上。”
灵鹿让皎皎吃什么,皎皎就吃什么。
她本来已经饱了,但听了灵鹿的话,还是拿起筷子:“好,我来尝尝。”
酱鸭子确实做得好,咸淡适宜,酥软得当,落入肚中,唇齿尚带三分香。
皎皎喝了一口茶水,歉意道:“我吃饱了。”
这回是真的再也塞不下什么了。
“能吃这么多很好啦。”
灵鹿以一种大人哄小孩的语气说,把碗筷碟子利索地塞回饭盒,扶着皎皎回到床上:“你快躺下继续休息,昏迷了好几日,可不能被风吹坏了。”
说是扶,其实说是拽更恰当。
一边这么说,灵鹿替她掖了掖被角,一边去关窗。
本是打算全关了的,但想起皎皎刚才看花看得入神,她想了想还是没把窗关严实,而是留出了一道细缝,希冀这细缝能带进来一些金茶花的花香,好让皎皎在床上也闻得到。
灵鹿关好窗,蹬蹬蹬地跑过来,坐在皎皎窗边的凳子上。
皎皎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手已经被她握住。她惊讶去看灵鹿,却听灵鹿问:“我……我该怎么称呼你?”
皎皎后知后觉,原来她还没有告知灵鹿她的名字。
她扯了扯嘴角:“称呼我皎皎就好。”
“皎皎……皎皎……皎皎……”
灵鹿念了几遍这名字,真诚赞叹:“你的名字真好听。”她盲目,“简直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名字。”
皎皎稀奇:“你知道这名字的寓意?”
“你的名字还有寓意?”灵鹿大惊,继而赧然,“我只是认为,什么名字用在你身上,都是好听的。”
皎皎被她夸得有些受不住。
她是当真不知道这个叫灵鹿的姑娘为何待她如此亲热。
受不住,只能转移话题。
皎皎终于问出一个自她醒来后就想问的问题:“此处是长颍的哪里?灵鹿,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