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衣默然片刻,低声同皎皎说:“姑娘稍等半日。”
虽然加饭的事情不大,但皎皎毕竟身份特殊,是殷鞅亲自带回来命人“好生看紧”的燕女,对于她的事情,泉衣不敢随意做决定。
她去向殷鞅禀报了此事。
殷鞅彼时正在听人汇报越国最近的消息,听到泉衣的话,讶异:“这燕女怎的脸皮如此厚?那日她险些要了我的命,如今被我困于屋内,竟然还敢提出要求,再给自己加饭加菜?”
这事太过荒谬,以至于他听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笑出声来,而非愤怒。
殷鞅挥手让泉衣下去:“和她说,别和我提意见,每日还给她饭菜吃,意见算得上是我对她仁厚。她曾经妄图杀我,我没要了她的命,她就该感恩戴德了,少吃些饭又怎么了,总归饿不死。”
这话委实难听,泉衣回来,对上皎皎期盼的眼神,还是没把殷鞅的原话说出来,只是委婉道:“太子不允。”
怎么会有这种人,饭都不给饱,这种人怎么当上男主角的!
皎皎再次后悔那一晚没直接就着那把匕首把他的胸口捅穿。
但皎皎毕竟不是知难而退的性子。
一回不行,她就隔三差五地同泉衣说要加餐的事情。
等到泉衣第五次再来问这事的时候,殷鞅都快被这个燕女烦死了。
“我忙着处理那么多的事情不说,现在还要天天听她一个燕女哭没饭吃?”
他拧眉,呵斥泉衣:“你也是,你给她送餐的工夫,她就给你灌了什么汤了?泉衣,她不是你主子,我才是你主子!”
或许真的被灌了汤吧。
泉衣默默想,毕竟那燕女叫的几声姐姐的确很甜。
但殷鞅都这么说了,泉衣只能俯身叩头,应了是。
再次送餐的时候,她低声对皎皎说:“太子不许奴再问了。”
皎皎听出她言下之意,是让她也别再求了。
看出泉衣脸上为难之色,皎皎愣了愣,明白过来她再问只会让泉衣被处罚。她安慰泉衣:“没事,姐姐能帮我问这么多次我已经很感激了。”
她接过饭盒:“现在的饭菜已经比以前多一些了……我知道是姐姐的好意。”
现在一日依旧是两餐,同样也还是一饭一菜一汤,碗的大小也同以前一样。但皎皎还是发现了碗里的饭比以前多了一点点,菜也不是和以前一样只到碗的一半,而是把一整只小碗塞得满满当当,汤更是多得要溢出来。
这是谁的手笔,皎皎大概有猜测。
泉衣道:“姑娘不用谢我,是最近厨房新买了一批勺子,勺口比以前略大而已。”
皎皎心里微暖,应:“嗯,总而言之,谢谢姐姐替我多言。”
托泉衣的福,皎皎现在至少不用像以前那样饿着肚子睡觉。
她记恨殷鞅小气,做广播体操热身时挥手臂更加有力,一日比一日更迫切地想要逃离。
同时想:如果她在追杀剧情前逃脱,没了她挡刀,殷鞅就自己受罪去吧!谁让他连饭都不让她吃饱,活该遭罪。
皎皎不再托泉衣去问,她这个人却没始终被殷鞅牢记。
殷鞅伤势重,每一日要换一次膏药,再用纱布重新裹上。他伤口大,纱布与伤口的每一次接触都是受罪,饶是他定力惊人,换一通药下来,也还是会生出一身的冷汗。
因此每日晚上他都会想起两个人,一个是越王,一个是皎皎——一个他打算将来亲自去越国斩下首级,一个他打算带去埕陵好生折磨。
殷鞅八岁当太子,十三岁上战场,他血液里有殷人骁勇好战、睚眦必报的因子。长这么大,殷鞅从没吃过亏,被逼到躲藏到山洞一事算得上是他第一次吃大亏,绝对称得上是他一生的耻辱。
殷鞅恼得不是受伤,而是这事着实让他很伤颜面。
他堂堂殷太子,竟然被越王那个蠢货戏耍了!
好不容易留着一口气逃到了出来,结果在山洞里又差点被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燕女给杀了!
这一桩桩要是传回国中,少不得要被人耻笑一辈子。
殷鞅忍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