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跑出没多久,与匆匆赶来的夏酉迎面撞上。
夏酉一整日都在城中,再加上关注皎皎家的事情,有意打听之下,比他们都更快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大事了,那牧原……不,那不是牧原……那是魏太子!”
夏酉找他们找了许久,奔波半日,此刻不由喘了口气。想到打听来的事情,他神色复杂,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王都来的都尉正在长乐巷搜查你们一家,你们——”
说到此处,他咬牙:“你们快跑吧!”
荆南枝每日要和皎皎去三昧寺祈福,这点夏酉是知道的。今日王都浩浩荡荡来了一群都尉将士,一来就是直去长乐巷,夏酉因着往日与城中守卫关系交好,这才从守卫嘴里撬出些东西。
——原来牧原竟然是魏太子!
夏酉大惊失色之下,却又忽的觉得豁然开朗,以前许多没多细想的地方都想明白过来:为何他一直头戴帷帽、为何他敢不顾孝义与“生父”牧岩断绝关系、为何他气度高华不似常人,原来竟是如此!
夏酉是个普通人,他消息在祈水郡再通天,也没法知道魏太子为何会躲藏到他们祈水郡,如今王都来的都尉为何要对这位别国太子来势汹汹。
但他设身处地想了想,却觉得这魏太子的确让人难以预料——谁能想到他会顶了雍阳富豪之子的身份在祈水郡藏了将近两年?贵族士人向来瞧不起商贾,他却顶着商贾之子的身份,忍辱负重整整两年!
更吓人的是,他手里有牧原的户帖,是以城里守卫当初才没怀疑他的身份来历。户帖相当于一个人的身份证明,他拿了牧原的户帖,那么真正的牧原如今身在何处?
夏酉简直不敢再细想下去。
都尉带人去了长乐巷,但没有搜查出什么,长乐巷的小院子里地下都被翻出来了,却还是没找到任何人。夏酉料想这魏太子早已经携了芸娘离开,他心下为芸娘感到短暂的安心,转而又开始担心皎皎和荆南枝。
他们早上去了三昧寺,此刻知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又有没有跟着魏太子离开?
虽然夏酉也是燕人,按理说他该帮着王都的都尉一起抓捕魏太子,甚至应该主动供出皎皎和荆南枝二人的去处,但夏酉自觉自己与芸娘、皎皎、荆南枝三人的情谊匪浅,瞧着王都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模样,他竟也觉得皎皎她们跟着一起离开也是好的。
毕竟那是魏太子,只要能成功回到魏国,应该也能过上好日子吧?
夏酉到处找皎皎和荆南枝,可真找到他们,心底反而凉了一大截:为何他们还没离开?如那魏太子已经带着芸娘离开,那皎皎和南枝又要怎么办?!
见着皎皎面色苍白、神情恍惚的模样,夏酉心里一酸。
但眼下已经不能再说更多。
夏酉咬咬牙:“城里你们已经不能再待,赶快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出城,然后再想办法去魏国找芸娘!”
荆南枝面色绷紧,整个人如出鞘利剑。
他握紧皎皎的手,低声对夏酉道:“请您助我们一臂之力。”
夏酉重重点头:“我没法帮你们帮得太明显,但暗地里帮你们拖住守卫却是可以的。”
荆南枝道:“如此已经够了。”
他抿紧嘴唇:“您毕竟还是要在祈水郡生活的。”
夏酉真的是仗义之人。
因着木匠铺已经被搜查过一回,料想都尉不会再次带人杀个回马枪,夏酉大着胆子把皎皎和荆南枝藏到了木匠铺后头的木材堆里。
白日城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到处都是脸生的士兵在排问百姓,询问是否有人见过皎皎一家,尤其是有没有见过那位自称是牧原的男人。
夏酉在外头逛了一圈,听得心惊胆战。但教他欣慰的是,城里的不少人都说对那位牧原不熟,提起皎皎、芸娘、荆南枝三人的时候,更是不约而同地闭紧了嘴巴,便是被追问得急了,说的也都是些过往的无关紧要的小事。
街道口,蕙娘正对着雍阳来的都尉骂骂咧咧:“我和那一家子向来不对付,问问问,问什么问!我最烦芸娘那个狐狸精,皎皎那小丫头片子也讨人厌得很,你们问我他们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有崔渠在,王都来的人挨了骂却只能忍耐,不敢对祈水郡的百姓有太过激的言行。
这也是崔渠让他们进去祈水郡搜查提出的条件。
蕙娘说完,与对街的夏酉目光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