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把他的姓氏当做大秘密,听到他竟当众直接提及,不由替他捏一把汗。她瞪荆南枝一眼,凑得离他更近一些,才肯和他解释:“其实南枝两个字也好听,但加上姓就更好听了……荆南枝听起来,很有风骨。”
“南枝”二字太过柔情,加上“荆”就好许多,三个字连名带姓一起,才勾勒出完成的一个荆南枝。
——皎皎初次见面就觉得倔强又很有傲骨的荆南枝。
这是荆南枝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他的姓氏。
他此前一直为此姓所累,如今教皎皎这么一说,居然觉得这名字取得倒也不错——他那父亲倒也不完全没做一点好事。
他低低嗯了一声:“你想怎么喊都可以,别顾及太多。”
怎么可能不顾及到。
皎皎撇嘴,不知道说他怎么办才好。
社日下午,是需要全城百姓去三昧寺继续上香的。不过比起祈求丰收,在三昧寺大家更多还是为自己而向佛像俯首——或求姻缘,或求平安,总之求的大多都是私欲。
台阶太高,哪怕皎皎走过太多次,在走到一半的时候还是已经喘气喘的不行。其实这已经比当初好太多,她第一次来的时候,爬了四分之一就开始累倒。
这体力,当初究竟怎么登山登了三个月去求那桃木牌的?
荆南枝叹气,站在几阶台阶上,侧身朝皎皎伸出手:“抓紧我的手臂,我带你上去。”
清俊漂亮的少年静静站在台阶一侧,身侧就是山里种了几十年的桃花,这副画面无疑是好看的,至少周围同样登上的祈水郡百姓们都投来了若有似无的视线。
人面桃花相映红不过如此。
芸娘在一旁道:“这样太累着你了,南枝,我来牵皎皎的手吧。”
荆南枝摇头:“夫人,我不累的,我力气大。”
这点倒是没骗人的,他并不是在逞强。夏酉就常说木匠铺子里就属荆南枝力气最大,劈木材劈得又快又利落,偏他除开力气,雕花这种细致活也很拿手。
皎皎当然也知道他力气大,她曾笑话过荆南枝:长了这副芙蓉面,又取了如此柔情的名字,谁能想到他还有一副好力气。
皎皎觉得这点不仅她知道,长乐乡里那些喊她“野种”的顽劣儿童更知道。反正自从荆南枝到来后,那些男孩子再也不敢招惹皎皎了。
听了荆南枝的话,皎皎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搭上他的手臂。
她笑嘻嘻:“那我不客气啦。”
搭着荆南枝的手臂,她没走几步,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出声喊芸娘:“娘!你瞧瞧,我的手腕真的比他粗!”
怎么还记得这个事!
荆南枝恼羞成怒,觉得他好心搭把手拉皎皎还要被她笑话,她当真是个顽劣之人。他一时想要把手抽回来,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动作。
……算了,好歹她还为他求过桃木牌。忍她便是。
芸娘对皎皎说:“你别闹南枝。别仗着他脾气好就欺负他。”
皎皎回:“就比个手腕,怎么就欺负他了。”
她道:“好啦好啦,我不开玩笑就是,我们快快上去拜佛。”
九十九阶花了些时间,到底还是走完。
进入三昧寺中,入目便是一鼎大香台,香炉里插满了约莫不止百枝长香,香台周围的空地里俱是正在持香祈愿的百姓。
因为祈愿的人多,香台中的香也多,百余枝香一燃,青烟袅袅而上。穿着暗红色衣衫的僧人站在香炉旁,看着祈愿的百姓,面露慈悲。